乾清宫
李德全禀报，“万岁爷，诚亲王求见。”
康熙帝诧异，“让他进来。”
几息，三爷就进来了，手里还捧着三本蓝壳的书，行跪礼，“儿臣见过皇阿玛。”
康熙帝盯着三爷手里的书，好奇地问，“你手里的书是？”
三爷正色，“回皇阿玛，是儿臣召集学士们，一起编订的书，名为《律品正义》，它有三册，儿臣想等编订完成时，将它印刷成一册，便拿来给皇阿玛过目。”
康熙帝闻言，看三爷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他看好干实事的儿子，比起那些游手好闲的强，非常感兴趣地，“好，呈上来吧。”
李德全接过三爷手里的书，呈上。
康熙帝细致翻阅，越看越过瘾，入迷。
三爷瞧着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开了，便在下边寻了一个位置，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他实在抵不住困意，在椅子上打盹儿。
三爷意识回笼，就见李德全在眼前放大的脸，“三爷，三爷，万岁爷问你话呢。”
三爷快步走到殿中央，“皇阿玛，儿臣太困睡着了，在您面前失态，还请责罚。”
康熙帝瞧他眼睑上的乌黑，睡袋下垂，瞧着就很憔悴，“可是连夜编书累着了？”
三爷顺话，“儿臣的喜好，没有累的。”
他哪儿是编书，这老早就编好了。
他是纵于欢好。
康熙帝很满意，“朕瞧过了，三册，律品、历法、算法合为一书，覆盖面广，实用性强，价值高，可印刷，广流传，可想好一册统一名？”
三爷被提起印刷，羞愧得支支吾吾，底气不足，“儿臣没想好，还有…印刷需要银子，儿臣…儿臣还欠着国库钱，更是没钱继续修订了。”
康熙帝瞧他一副囊中羞涩的羞愧模样，真是欠钱了？
他记忆里，这儿子最为老实，每日沉浸在书里，哪里需要那么大的花销？
“你欠多少？”
“回皇阿玛，儿臣招揽学士编书，需要花销，日子一长，府上的银子就不够用了。
儿臣想着借国库的，等以后有了，就慢慢还上，哪曾想现在催得那么急，到现在儿臣还有三十万两白银没得还。”
三爷一口气说完，感觉心胸畅快了。
招揽学士是需要花销，但他是皇子，他一句话的事，学士巴巴的，就自己来了，哪里需要很大花销，就是负责给些吃食罢了，更大的花销，还是他风流多情的债。
对于胤祉的话，康熙帝没全信，但在他印象里，胤祉是众多儿子中，肯干实事的，作为父亲，他愿意花点钱支持。
他思忖片刻，“召集学士编书，确实需要花销，但你也要学会节省啊！”
“是是是，皇阿玛说得是。”
“这样，三部集一册的名字定为《律历渊源》，印刷的银子就由户部拨款，你欠的银子，朕让李德全去库房取。”
康熙帝说着，召李德全去他库房取三十万银两给胤祉带走。
三爷一听连连磕头，“谢皇阿玛，儿臣一定不负您的期望，编好《律历渊源》。”
出了乾清宫，胤祉带着三十万银两大摇大摆地去户部还钱，可神气了。
他和别的皇子不一样，他的银两是皇阿玛替他还上的。
*
酒楼里，沛柔给胤禛和胤祥上了茶。
沛柔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看向胤禛。
公事，她不便以福晋的身份与他交谈，但现在的身份方便得很，“四爷，你接手了这份差事，恐怕要得罪不少人。”
胤禛转动拇指上的扳指，“不用也罢。”
他还穿着官服，看上去颇为严肃。
沛柔一脸认真，“话虽如此，但到底会被孤立，万岁爷让您知道，哪些官员能用，哪些官员不能用，何尝不是把你与他们分离出来，做一个孤臣。”
她把一个“臣”字咬得极重，让胤禛意识到皇上只是想让他做一个对朝廷效力的“有用的人”，对皇上忠心的“臣子”，也让他意识到他需要更快得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胤祥点头，很是赞同。
换句话说，就是事不要做得太绝。
沛柔接着，“四爷，这事做好了，也会是一个机遇，他人的人，未必不能为四爷所用。”
“你说得对。”
胤禛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我还有事，回户部一趟，你……”
他把剩下“早点回府”的话咽了下去，差点暴露，没再说话，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
太子卖了十几个官位给“人傻钱多”的商贾之家，还清了债务，一时松爽，但他转念想想，很不是滋味。
凭什么他一太子还要筹资还银两，凭什么他老四就是催债的。
不管是不是他自己的错，反正他心里不平衡了，他就去给胤禛找点麻烦。
他叫了几个欠钱的官员，到乾清宫门前跪着哭闹。
八爷胤禩知道了这件事，跟着凑热闹，招来人手，去乾清宫，跟着跪下一起哭。
两方的人刚到乾清宫，跪着哭嚷，“万岁爷，奴才们也想还钱啊！但四皇子和田文镜催得太紧了，让奴才们是有家不敢回。”
赶回户部的胤禛碰巧得知有人在乾清宫哭闹，带着账目，跑去乾清宫，一个个去对账，让他们有苦，也不敢再闹事。
一个个白忙活，失败而归。
乾清宫内的康熙帝对门外发生的事，一清二楚，看胤禛的做法，对他是刮目相看。
他脸上堆着笑意，对李德全说，“胤禛越来越稳重了，以往的他做事，没说不好，就是太急了，急性子，现在倒是收敛了。”
李德全顺着康熙帝想听的话说，“是，雍亲王一向成熟稳重，为万岁爷办事更是尽心尽力的。”
殿外，胤禛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睛眯了起来，他们支支吾吾的样子，就暴露了他们是被谁派来闹事的了。
他将账目打开，又一个个翻了遍，锁定了几个对皇上效忠的忠臣，便让高无庸备马车赶去。
“没错，效忠别人的人也能为他所用。”
他刚去到康熙帝的“信臣”魏东亭府上，在奴才领路下，去了魏东亭的书房，听见有异响，他一脚踹开他的房门——
就见魏东亭脖子挂到白绫上，脚蹬着椅子，想上吊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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