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讨论销售部主管人选的时候，葵花提了一嘴豆糕。
翠玉道：“豆糕也从绘春苑出来的，而且刚刚陪葵花谈完生意回来，论起来，她是有那个资历的。只不过......”
众人道：“只不过什么？”
翠玉道：“只不过......资历虽然重要，能力也很重要。豆糕的能力很强，一直以来做销售做得不错，但是销售员和部门经理，差别还是太大了，豆糕从来没有做过管理工作，恐怕不能胜任这个职位。”
葵花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软红香道：“我倒觉得不妨让豆糕试试，反正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翠玉道：“说到人选，我倒想举荐一人。”
葵花来了兴趣，问道，“是谁？”
翠玉道：“此人能识文断字，举止从容，平时会说会笑的，真遇到事情，又有决断、有主意。”
葵花笑道：“你说了这么多，还不快把名字说出来，在这儿卖什么关子？”
翠玉道：“说的这个人啊，叫卢司司，她刚来不久，所以你不认得她，你见了她，就知道我不仅没有夸奖她，反而没把她的优点说全呢！”
“卢司司，”葵花又问另外几个人，“你们知道这个人吗？”
软红香道：“方才翠玉说，豆糕没做过管理工作，卢司司才来几个月，她又做过什么管理工作？”
翠玉道：“卢司司虽然缺乏经验，但我相信以她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能胜任这一工作。”
葵花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开口道：“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叫卢司司过来，让大家见一见，毕竟百闻不如一见嘛。”
翠玉让人去找卢司司。葵花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一会儿我们一人问她一个问题，考一考她。”大家都同意了。
不久卢司司过来了，翠玉说道：“人是我举荐的，我就不问。”看了看众人，“你们谁先问？”
小雀斑一向是好说话的，问道：“你多大了？会些什么？”
“妾身卢司司，平康坊出身，今年二十五岁，做得一手好针线，城南的徐四娘都自愧不如，自小儿惯会踢球，丹霞四郡敢称第一，也会算账，也会唱曲儿，也会说笑话儿，吹拉弹唱，样样来得。”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葵花道：“似你这般多才多艺，干这些粗活儿，倒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卢司司急忙道，“是我自己愿意的。”
葵花道：“接着问吧。”
软红香问了几个有关平安套的制作工艺的问题，司司磕磕绊绊地回答完了，基本上没什么错误。
小芸拿这几个月平安套的销售情况考她，没想到司司对答如流，对这几个月的销售额估计得很准，还指出了平安套销售途径过于单一的弱点。
最后，只有葵花还没有提问了，在众人的注视下，葵花缓缓说道：“工厂刚刚建好，我想在大门口的匾额上题几个字，你觉得，题什么字好？”
卢司司思考了很久，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开口道：“我从小......有一件事情，我从小想不明白，为什么男子就比女子贵重。人家告诉我说，因为男人可以读书做官，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是......朝廷又不许女子做官，女人这一生，似乎只有嫁人这一条出路。除此之外，女子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人看不起。”
司司看着葵花道，“冯姑娘，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来了这里我才知道。被别人看不起又怎样呢？只要我们自己看得起自己。在这里我觉得很自在，我不是被谁养着的，既不需要讨好谁，也不必被呼来喝去。《易》经里有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如果要我在工厂的匾额上题字的话，我便题上‘自强’二字。”
司司说完后，翠玉瞥了葵花一眼，嘴角便有了笑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说道：“说得很好，你先回去吧。”
为了公平起见，葵花决定以投票的形式，投出销售部主管的最终人选。翠玉投卢司司，软红香投豆糕。小芸考虑了一下，还是把票投给了卢司司。小雀斑道：“我选不出来，两个人都好得很，要不我就不投了吧。”
葵花道：“这样的话，销售部的主管，就是卢司司了。生产部一个主管，一个副主管，大家都觉得是水娥和银灯照。还有个后勤部主管的位置，我想也不能太亏待了豆糕。”这样的安排，大家也都同意。
过了几天，在工厂大门口贴出红纸，对各部门主管名单进行公示。豆糕看到自己成了主管，心里正高兴，正好小芸从旁边路过，豆糕便指着红纸对她说：“小芸你看，我也当上主管了。”
小芸不屑一顾，说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哼......”
“哎，别误会，”小芸道：“你是不知道啊，葵花本来想让你做销售部主管的，结果翠玉这不行那不行的，说来说去，把她刚招来的卢司司给推上去了，大家心里都很为你不平呢，但是那个翠玉，葵花什么都听她的，谁又能把她怎么的？”
豆糕听罢，把眉峰倒竖，怒不可遏，骂道：“好个贼贱人，我好好的销售部主管被人顶了去，当个什么劳什子的后勤部主管，卢司司才来了几天，就爬到我头上去了，你这辈子都别落在我手里，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芸忙不迭地劝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别骂，被人家听到了，连我也要受牵连的。”
豆糕火气更旺了，“有什么骂不得的，都是绘春苑出来的，不过就仗着和那谁关系好些，当初众姐妹忙里忙外，她安安稳稳坐着月子，如今倒来坐享其成！”
小芸劝慰道：“此时此刻，咱们奈何她不得，暂且忍耐着，见了她二人，也要和平常一样说说笑笑的，一点风声不漏才好，等哪天揪住她的错处，咱们一起发作，叫葵花也包庇她不得”
豆糕道：“话是这么说，可上哪儿找她的错处去？”
小芸冷森森笑着道：“哪有人是不犯错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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