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妈妈把她叫到房间，关上了门。
“阿茉，你谈恋爱了吗？”
妈妈的声音十分温柔，她却手心冒汗。
沉默半晌，她点头。
妈妈拉过她的手，“妈妈之所以先叫你，没叫你哥哥，是因为妈妈也曾是女孩子，女孩子更能理解女孩子。所以在找你哥哥之前，妈妈想先和你聊聊。”
她低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不用自责，妈妈能理解你。喜欢一个人，是无法控制的。你们两个没有血缘关系，产生这样的感情，并没有违背伦理道德。”
妈妈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阿茉，你们还小，有时对一些感情分辨不真，妈妈害怕你们因为一时冲动，最终将整个家都冲散。”
她抹着眼泪，“妈妈，对不起。”
妈妈抬手擦拭着她的泪水，“该说对不起的是妈妈。”
她停止哭泣，抬头看向妈妈。
“阿茉，妈妈向你坦白，虽然你们没有违背伦理道德，但我们这样的家庭，终归是不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所以，妈妈想送你去国外，可以吗？你去国外待几年，如果冷静之后，你和哥哥的感情依然没变，到时候妈妈想办法让你们在一起。”
没等她回答，房门瞬间被一股力量推开，只见哥哥站在门口，眼眶通红。
“哥哥。”慌乱中，她站起身，手指绞在一起忐忑不安。
只见哥哥几步走进房间，在妈妈面前站定。
“我不同意。”
“川庭。”妈妈面色惨白，那温柔的眸子里竟透出几分无助。
“我很确定，我爱阿茉，不存在分辨不真。”
哥哥说着牵起了她的手，她本能想躲，却被他紧紧攥住。
手心的汗越冒越多，如水洗一般。
“川庭。”妈妈再次叫他。
“看来我和阿茉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如今你二十岁了，思想应该更成熟了。妈妈的良苦用心，你不应该不懂。”
哥哥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眼神却是异常坚定。
她的视线在哥哥和妈妈之间徘徊着。
自小到大，哥哥从没和妈妈对峙过。
即便有时不同意父母的做法，他也会耐着性子沟通。
可今天……
“哥哥。”
她轻轻抽手，哥哥没松。
她转眼看向妈妈，只见她眼里满是伤痕。
密密麻麻的疼痛感钻进心脏，刺痛全身。
“妈妈，先让我和哥哥谈吧。”
妈妈见状没再开口。
她带着哥哥，去了哥哥的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哥哥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阿茉。”
伏在她耳畔的呼吸声很重，滚烫，灼热。
她蜷缩在他怀里，感受着片刻的温存。
“哥哥。”她小声开口，“妈妈她不是完全不同意，只是让我们暂时分开几年。”
“阿茉。”哥哥再次喊她，“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是哪种，你不清楚吗？需要冷静吗？”
她摇头，声音带着哭腔。
“可是哥哥，是妈妈把我从福利院带出来，给我家，让我和其他女孩子一样，甚至比她们还幸福。我又怎么忍心让她因为我伤心？
我爱你，我也爱这个家。我不想因为我的到来把这个家拆散。”
她吸了吸鼻子，“但是哥哥，你要相信，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
我们先分开几年，我好好学习，你毕业后好好工作，我相信那时候妈妈不会太反对。”
她自顾自说着，然而未来怎么样，她完全不知。
她只能按照妈妈的说法蒙蔽自己，安慰自己。
“阿茉。”
几滴泪珠掉在她脖颈上，灼伤了她的心。
这是她第一次见哥哥哭。
“如果一定要有个人离开，那这个人，必须是哥哥。”
“不行。”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如今集团里危机四伏，你得留下来帮爸爸打理生意。”
“阿茉！”
“哥哥，既然我们享受着家族带来的利益，那我们就应该为家族承担一部分责任。
我深知自己的能力有限，所以留下来的那个人必须是你。”
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却是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哥哥。”
她抬眸，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带着对彼此的眷恋，坚贞，矢志不渝。
哥哥温暖宽大的手掌拂过她脸颊，将那泪水一点点拭掉。
“阿茉，哥哥爱你。”
“我也是。”
她说着踮起脚尖，嘴唇一点点向上凑去。
下一秒，只见哥哥低下头，捏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那被泪水沾湿的嘴唇。
——哥哥，你可以吻我吗？
——不行，你太小了。
——可我已经十八岁了。
滂沱大雨中的对话依稀回荡在耳畔，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初吻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的。
哥哥的嘴唇很软，很暖。
沾着泪水的吻很咸，却又很甜。
她闭着眼，感受着少女独有的悸动。
然而浅尝辄止过后，是深深的悲伤。
……
她走了。
走的那天，全家去机场送她。
她和哥哥说了“我爱你”之后便背过了身。
她不敢再去看他那双充满破碎感的眼睛，她怕多看一眼她就下不了决心。
她极力克制着泪水，然而还是在转过身的瞬间决了堤。
泪水如瀑布般洗刷着她的脸颊，然而她不敢擦，她怕一抬手就被身后的哥哥发现。
飞机冲破云层，她和这座有她爱人的城市，说了再见。
……
在维也纳的日子，多数时候是快乐的。
她弹琴，画画，设计婚纱。
她在那里有了新的朋友，和爱她的老师。
可周遭一旦安静下来，她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个身影。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写下一篇日记，诉说着对哥哥的思念和爱意。
她偶尔会翻看前面的日记，那是少女满怀的心事。她甚至能想起自己写那些内容时的心境。
甜蜜又心酸。
就在她以为自己还有很多年才能见到哥哥时，突如其来的噩耗传到了维也纳。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她听到的都是假的，哪怕自己晚几年回国，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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