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乌云笼罩。
一阵春雷骤然间响彻云霄,缕缕雨丝漫天卷地地倾泻而下,无情地拍打着院子里的青石板路,发出“嗒嗒”的响声。
许知意看着眼前写满注释的书册,有些哭笑不得。她眼里的苏珩自然是不再需要这些东西了。
回想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忽而心生闷气。
这人耍猴呢!
等他回来,定要好好讨个公道。
这时,一阵高亢的嗓音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同时传来。
“夫人,老爷让你现在马上回许府一趟。”
许知意眸里闪过一丝诧异,“有说是因何事?”
“没有,赵刚就在府门候着。他说老爷下了死命令,若是接不到夫人,他也不用回了。”
急雨无情地敲打在斑驳残损的红砖瓦檐上,传来了嗒嗒搭的声响,扫落了一地的残枝败叶。
她心知这事躲不过,抬眸往窗外看去,“取把伞来。”
秋橘满脸担忧,“夫人可是要去?可我看着这阵仗恐怕对夫人不利。”
许知意抬起秋橘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安慰道,“别担心。”
此时的急雨更像一把利刃,直往她的心里头钻,仿佛要生生豁开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从前的她太柔弱可欺了,凡事都要为别人考虑几分。但经过马会一事后,她已不再是往日的她。
一忍再忍就是傻。
她不要忍,她要反击。
若是父亲念及血肉亲情,过往的一切她可以既往不咎。若是还像往日那般待她,那就别怪她撕破脸皮了。
阿羽远远瞧见了撑着油纸伞的淡蓝色身影,连忙举着伞往上凑,一边招手一边大声喊,“嫂嫂。”
许知意回头,四处张望,“阿羽是在跟我说话?”
阿羽尴尬地挠了挠后脖颈,“是苏珩哥哥非逼我这样叫的。嫂嫂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她摸了摸他的头顶,柔声笑道,“没有,只要是阿羽叫的,都喜欢。”
“嫂嫂是要出门?”
“嗯,回娘家一趟。”
阿羽忽而想起今天苏珩哥哥交代的任务。如果嫂嫂要出门,他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
现在苏珩哥哥,张敬哥哥、高飞哥哥都不在府里,那么他就要担负起保护嫂嫂的重任。
“我也想去,嫂嫂能带上我吗?”
许知意思索了片刻,“阿羽,我今日不能带你出门,下次好吗?”
阿羽嘟囔着嘴,可怜兮兮地开口,“我还未曾出过府,苏珩哥哥不带我,嫂嫂也不带我,我真可怜。”
“怎么会?苏珩哥哥是有事要忙,带着你不方便。”
“那嫂嫂也是嫌带上我麻烦吗?”
许知意唇角微抽,“带上你可以,但是不能乱走动,也不能乱说话,能做到吗?”
阿羽乖巧地笑着点头。
马车刚到许府正门,路上行人寥寥无几。
头顶的乌云披上了浓墨的外衣,黑压压的一片,在狂风的呼啸和肆虐下不断翻滚着。雨点成线,铺天盖地从天上倾泄而下,重重地砸在地上,一片朦胧。
穿着蓑衣的赵刚跐溜一下子跑上前来,溅起了一地的水花,“侯爷夫人,老爷又来催了。”
一旁撑着伞的秋橘瘪嘴,小声地咕哝,“这天色不体谅夫人出行不便就算了,而且夫人也才刚到,人还没下马车,老爷就如此迫不及待地几次派人来催,怕不是没什么好事。”
阿羽凑到她耳旁,小声地附和,“秋橘姐姐,嫂嫂的娘家人看起来不好相处。”
“嘘,这话我们私下里偷偷说就行,可别让他们听了去。”
阿羽严肃地点了点头。
马车上的许知意理了理鬓间的碎发,拿起油纸伞,在阿羽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抬头瞅了瞅天色,“走吧!”
才刚迈出几米远的距离,脚下顿时传来了湿漉漉又黏糊糊的感觉。湿了的鞋袜衣裙,贴在肌肤上,风吹过,有些寒凉。
“这人是谁?怎么跪在这里。”
只见是一个浑身湿透的人正直挺挺地跪在许府正门通往正厅的某处长廊边,身侧的两只大拳头紧紧握着。
一身粗布麻衣,面容粗犷,皮肤黝黑,仔细看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赵刚顺着许知意的视线看去,忙开口解释,“这是三姑爷的人。今日早间犯了错,被罚跪在这里了。”
许知意有些诧异,仔细算着时间,估摸着这人大约跪了三四个时辰。
“可知犯的何事?”
“我听府里的人说是伞没打好,雨水都淋到三姑爷的身上。三姑爷为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因一点小事就如此责罚下人,陆云起还真是令她大开眼界。
身后的秋橘则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手不自觉地颤抖,心里涌现出一阵后怕。
还好夫人当初命好,没嫁给这个三姑爷,不然她这条小命早就归西了。
“秋橘姐姐,走啦。”阿羽扯了扯她手臂。
秋橘木讷地回过神来,忙点头跟上。
“呦,当了侯爷夫人后架子还挺大的,三催四请终于是到了,可让爹好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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