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擅闯大小姐院落？！”
“快抓住他！别让他扰了大小姐清净！”
桑沂缓缓地睁开眼睛，循着声音望去。
院落门口，一身红纱的少年人被守院弟子一掌击中，重重地砸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院落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五六人正往这而来。
“就在前面！”
“别让他跑了！”
少年人听到声音，浑身一颤，猛然地抬起头。
桑沂看到了一双氤氲着水雾的眼睛，亮晶晶好似倒映着天上的明月，眼眶红了一圈，仿佛有无边的绝望与恐慌，试图吞没眼中的那抹亮。
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眼中希冀的光更甚。
“求大小姐……救我……救救奴……”
他湿漉漉的双眼满是乞求，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救世主一般，挣扎着身体想要向她爬去。
却被守院弟子一脚踩在脚底，以防他再靠近他们的大小姐。
“大小姐，似乎是逃跑的魔仆。”
只是这周身的穿着……莫不是来勾引他们大小姐的？
他疼的眼睛一闭，眼中蓄满的晶莹泪水便顺着满是血污的脸颊滴入土里。
院外跑来五六人，在看到被制服的少年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们自然也看到了海棠花树下，躺在摇椅上比花更加瑰丽的少女。
少女悠闲地随着摇椅晃动，垂下的雪白衣裙也随风轻飘，飘得人心也随之晃动。
月光之下，她那张瓷白的脸泛着滢光，娥眉弯弯，明眸善睐，宛若出尘的仙子，清丽脱俗，风华绝代。
追来的弟子看的愣了，直到那仙子般的人物从摇椅上站起身来，才回过神来，赶忙行礼。
后才解释：“这是空虚长老今个儿才点的魔仆，还未驯服，谁承想竟跑了出来，惊扰了大小姐，真是罪该万死！”
“空虚长老？”
少女声音清灵，如玉石撞击。
听得在场的人又是一阵心神荡漾。
桑沂觉着有趣，微微勾唇，漫步行至那少年的面前，挥了挥手。
那踩着他的守院弟子收回了踩在魔仆身上的脚，规矩地往后退了两步。
只见少女毫不设防地在那脏兮兮的魔仆面前蹲下，素手托着下巴，与他平视，清亮的眼眸中充斥着满满的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八卦。
“空虚长老待人向来和善，定然是不会亏待你的，你又是为何，要我救你？”
少年的眼神慌乱地眨了一下，眼泪又从他红通通的眼角滑出，他的眼底升起一阵耻辱，却紧咬着牙，似乎羞于启齿。
桑沂也不急，就那样悠闲地托着自己的下巴，等着他开口。
只是随口提醒：“若是假话，你便跟着他们回去。”
她并未说，若是说真话，便救他。
可少年的眼底还是升起了希望，心中只挣扎了一会儿，便开了口。
“他……想让奴……想让奴……”他不敢看她，垂着脑袋盯着地面，话说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像是蚊子叫。
“……委身于他。”
桑沂听清了。
且在听到的那一刻，眼底升起吃到瓜的惊喜与满足。
她的嘴角不可抑制地弯了起来，又被她刻意地压回去。
少女点点头，站起身来，望向那几位弟子。
那几位弟子站的远，没听清那魔仆跟大小姐说了什么，面上忐忑不已。
而后便听到大小姐道：“我院里正好少个伺候的，空虚长老洞府中那么多人，应该不介意将这个让与我吧？”
“这……”那几个弟子面上有些为难，相互看了一眼。
桑沂弯了弯唇：“你们放心回去吧，一个魔仆罢了，能对空虚长老有多重要？还能怪你们不成。”
大小姐这话一说，那几个弟子确实也不好再留，只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桑沂转身，便见那少年仿佛提着的一口气终于能落下，挣扎着跪在了她的面前。
方才被打被踩，都没怎么哭，此刻却像是终于憋不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不要钱的往下落，双眼红的跟小白兔似的，紧抿的嘴唇却透着一股倔强。
“奴以后……定会好好伺候大小姐！”
桑沂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他的脸上沾满了泥土，像是故意摸上去的，却也没掩盖住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身上的红纱轻透，什么也遮不住，知道大小姐在打量着他，他羞愧无比，却只得促狭地用双臂环抱在前胸。
两侧锁骨处钉进的锁魔钉却格外的扎眼。
桑沂也无端觉得尴尬起来，于是背过了身去。
“你是半魔，他们竟也给你上了锁魔钉？”
他知大小姐这话并不是询问，却还是嘴角嗫嚅地回：“是……”
“刚来昆仑？”
他摇摇头，“奴，七岁那年被抓来，已有十年……”
“十七岁了啊。”桑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方才他们说，空虚长老今个儿才点的你，之前你在何处？”
“住在杂役峰，平日里在兴日峰洗衣，倒、粪桶……”他似乎怕桑沂嫌弃，赶紧补充道：“奴每日都在河边洗澡，不脏的，不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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