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大厦摇摇欲坠，在找到她不小心遗留的物品之时，那培养得完美的母种算是彻底击溃了苗予桃的信念。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戴着的面具让人捉摸不透，仿佛巧巧得出的结论是虚假情报一样。
但是怎么可能呢？巧巧走之前偷走了万圣教所有的巫蛊秘术，潜心研究了半辈子，南疆还有谁能在巫术蛊毒这件事上赢得过她。
巧巧看苗予桃静默的身影，思忖许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明明是半生的死敌，此刻居然变得难得亲近。
她有些犹豫，几次开口，终于说了出来：“我第一次见到苗微灵的时候，直觉就告诉我，她有些不对劲……”
巧巧细细观察着苗予桃的动作和表情，没有丝毫的抗拒，她才接着说下去。
“苗微灵明明是在南疆土生土长的大小姐，身上却少有南疆女子的野性，反而多像中原人那样沉静，实在是太奇怪了。所以我那日带着好奇心，以为苗家人祈祷为由，向苗家家主要到了你的生辰八字，占了她的命卦。”
“那时的苗家家主对苗微灵很是上心，我在他面前替苗微灵算了一卦，然后我对家主说，她命途耀眼，是不可多得的明星，在职业上颇有一番建树。”
“但其实我占的那一卦显示，苗微灵的命途是黑的，完全虚无，没有璀璨的建树，也没有多余的枝桠生长。那些都是我骗苗家家主的。”
“一般这种情况只有两个解释，一个是我算错了……”
“还有一个就是，我占卜的人已经死了。”
苗予桃听完后，语气中带上了些许讽刺：“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年我们见到的她其实是个鬼魂吗？”
巧巧没有理会苗予桃的嘲笑，只是静静地看着苗予桃，直到苗予桃的脸色开始变幻，巧巧才接着说下去。
“这件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当时是众星捧月的圣女，任谁也不会把这种离谱的失误说出去，平添污点，所以我只是记下了苗微灵的生辰八字，打算日后能力再精进些就算一卦。可惜后来一直没有机会，起义爆发了，苗微灵也……”
“十七年后，她醒了，这时候我才有机会去占她的卦，那个时候我很自信，毕竟论巫蛊，我已经是南疆人望尘莫及的存在了……你别笑我自大，自大也是要本事的。”
“你猜怎么着？”说到这里，巧巧本来轻松的神情顿时变换成了严肃。
“结果和当年的一模一样，分毫未变，一片漆黑的虚无，根本看不见未来……”
“可当时，她还坐在树枝上笑着喊我的名字呢。”
巧巧在巫术上的建树可谓有目共睹，两人不对付的那些年里，苗予桃也没少吃她的亏。
方才苗予桃只是觉得巧巧说得实在离谱，当年为了压制巧巧一头，苗予桃也有在私下学习巫术，只是没有巧巧那些教材，学得磕磕绊绊，一知半解而已。
可是巧巧的神情明显不是骗人的，认真而严肃，此时此刻，苗予桃终于才开始正视起来有关时淩的事情。
毕竟事关整个世界的安危，无论是为了南疆还是为了世间的千千万万人，苗予桃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巧巧带来了巫术书籍，在鸦城抗疫的一月时间里，苗予桃新学到了很多巫术，受益匪浅。
可惜鸦城并不能呆太久，上面一封纸状，苗予桃就要收拾东西前往下一座城市继续疱疫的研究和维持秩序。
巧巧就不同苗予桃继续颠沛了，她选择留在了鸦城，她新研发了一种巫术，可以让人暂时忘记痛苦，平静下来并想起内心最深处的温暖。这是她能做到的最温柔方式，来帮助感染者迎接死亡。
离去之时，巧巧似有所感，抬起头说：“虽然你不会听我的，但是，别被执念牵着走了。”
“还有，别再做控梦的事情了，再怎么样，过去的时间已经过去，沉浸在过去只会伤害你自己。”
这句话是对着苗予桃的背影说的，巧巧已经不再年轻，因为疱疫，她明显苍老了许多，和寻常的中年女人别无二致。
时间一直都在向前走着，困在原地的只有苗予桃一人。
苗予桃听此，只是驻足了一会，旋即没有停留，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头也不会地离去了。
马车缓缓驶向远方，苗予桃的身上似乎还笼罩着挥之不去的阴影，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或许这短短几月的变化，将是他人生中第三次分水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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