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西蛮草原像一块被墨汁浸染的兽皮,风卷着沙砾掠过枯黄的草甸,发出呜咽般的低啸。三皇子伏在一处沙丘背风处,黑色夜行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腰间悬着的剑鞘在月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冷芒。他抬手压了压面罩,露出的双眼如寒星般锐利,目光越过前方连绵起伏的营帐,落在蛮族大营深处那片隐约可见的粮草囤积区。那里,便是此次夜袭的目标。
寒铁营三百名死士紧随其后,同样一身清一色的夜行衣,三皇子把手举起来握拳,这是弃马的信号。三百死士动作整齐划一,翻身落地时连马鞍碰撞的声响都没有,只将马匹牵至沙丘后的密林中,用绳索牢牢固定,又在马鼻处绑上浸了草药的布条,防止马匹嘶鸣暴露位置。三皇子最后检查了一遍手中的剑,剑刃出鞘半寸,寒光闪过,瞬间又归鞘,只留下一丝极淡的铁腥味。
“殿下,步行至粮草营需穿过三道岗哨,末将愿为先锋。”副将周仓低声请命,他身材魁梧,即便裹着夜行衣也难掩宽厚的肩背,脸上那道从眉骨延伸至下颌的刀疤,在夜色中更显狰狞。三皇子微微颔首,周仓立刻猫着腰蹿出去,身形如猎豹般灵活,转瞬便消失在黑夜的阴影中。
盏茶功夫后,周仓折返,指尖捏着两枚蛮族哨兵的令牌,低声道:“前两道岗哨已解决,第三道是巡逻队,每半炷香经过一次,我们可趁间隙穿过。”三皇子点头,抬手示意队伍跟上,三百人分成十队,每队三十人,如十三条黑色游蛇般贴着营帐边缘移动。
夜晚格外寂静,只有蛮族士兵的鼾声、偶尔的马嘶,以及远处篝火噼啪燃烧的声响。三皇子走在队伍正中,脚下每一步都踩在枯草根部,避免发出脆响。他能清晰地听到身边死士们均匀的呼吸声,感受到他们紧绷的肌肉。这些人都是他从营中亲手挑选的精锐,今夜若能烧毁蛮族粮草,这场大战,便能迎来转机。
穿过第三道岗哨时,意外突生。一名蛮族巡逻兵尿急,脱离队伍走到营帐后解手,恰好撞见最末一队的死士。那巡逻兵刚要张嘴呼喊,周仓已如鬼魅般扑出,左手捂住他的口鼻,右手短刀划过他的脖颈,鲜血喷溅在夜行衣上,瞬间被夜色掩盖。周仓将尸体拖进营帐阴影,动作干净利落,连一滴血都未落在明处。
三皇子眼色微沉,抬手加快了行进速度。越是接近粮草营,空气中的麦麸味便越浓,混杂着牲畜粪便的腥气,那是蛮族大军赖以生存的补给,也是他们今夜的目标。终于,前方出现一片连绵的帐篷,帐篷外插着数杆黑色狼旗,正是蛮族的粮草营区。营区外只有两队哨兵来回巡逻,戒备远不如外围森严。蛮族大概从未想过,有人敢深入腹地夜袭粮草。
周仓率先摸至营区入口,解决掉两名哨兵后,挥手示意众人进入。三皇子率队紧随其后,踏入营区的瞬间,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营区里太过安静,连牲畜的动静都没有,只有风吹过帐篷帆布的声响。他抬手示意队伍暂停,自己则猫着腰走向最近的一座粮草帐篷,掀开帐帘的刹那,瞳孔骤然收缩。
帐篷内空空如也,地上只铺着一层干草,别说粮草,连一粒麦种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油味,却不见任何易燃之物。
“不好!”三皇子低喝一声,转身便要下令撤退,可已经晚了。
“轰!”
四周突然响起震天的鼓声,无数火把从营帐后、山坡上亮起,火光如潮水般涌来,将整个粮草营区围得水泄不通。蛮族士兵手持弯刀长枪,从火光中走出,黑色的盔甲反射着橙红的火光,脸上涂着狰狞的油彩,口中发出粗犷的呼喝声。火光照亮了三皇子和三百死士的身影,黑色夜行衣在火光下无所遁形,他们就像被困在火海中的猎物,插翅难飞。
“哈哈哈!徐猛你果然上钩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火光中传来,蛮王手提大刀,大步走来。
“本王的军师早就算准了,你们南国粮草短缺,必定会派人来烧本王的粮草。”蛮王用大刀指着三皇子,眼睛不断转动着,“这粮草营,就是本王为你设下的瓮!你现在,就是瓮中之鳖!”
三皇子握紧了腰间的剑,目光扫过四周的蛮族士兵,心中飞速盘算着突围的路线。他沉声道:“你以为凭这些人就能困住我?我南国大军旦夕便至,夜间突袭,我拒蛮城可比你更有优势!”
“大军?”蛮王嗤笑一声,抬手指向南方,“你看看那边,你的大军现在自顾不暇了!”
三皇子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拒蛮城方向上的城楼一片火光染红,而这场火很明显是遭遇了敌袭!可是按照拒蛮城的防御,蛮族白天进攻都是难如登天,更别说现在这样的黑夜,拒蛮城的防御是他一步一步亲自布下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蛮族又怎么可能轻易得手,但是此刻却火光冲天,显然是遭到了蛮族的袭击。他心头一紧,厉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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