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大雪初霁,阳光照在简陋的寨墙上,映出一片晃眼的白。
寨子中央的空地经过修整,此刻正呈现着一副奇异的景象。
几十号原本衣衫褴褛、站没站相的山贼喽啰,此刻被强行排成了歪歪扭扭的几列。
他们身上穿着新置办的、颜色款式勉强统一的粗布劲装。
手里握着李舜不知从哪弄来的制式长刀,正随着前方“大王”的口令,笨拙地练习着劈砍、格挡。
“一!二!嘿哈!”
“腰挺直!腿扎稳!出刀要有力!你们是没吃饭吗?!”
李舜依旧顶着那副粗豪山贼头目的伪装,背着手在队列前踱步,声音洪亮,神情严厉,活脱脱一个正在操练新兵的将军。
他时不时上前踹一脚某个下盘不稳的喽啰,或者拍一下某个偷懒家伙的后脑勺,惹得队伍一阵骚动和低笑。
不远处的了望台下,杜长老扮演的“师爷”坐在一张破旧的太师椅上。
手里捧着一杯热茶,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着。
他已经无语好几天了。
自从那日从锦官城回来后,李舜这小子就跟真在山寨落了户似的,兴致勃勃地开始了他的“山大王养成计划”。
先是自掏腰包给这帮穷得叮当响的山贼换了行头、改善了伙食。
接着就开始折腾什么“队列训练”、“基础刀阵”、“攻防配合”……
那劲头,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真要在这荒山野岭扯旗造反、自立为王,为日后建国做人才储备呢!
一套套战阵理论和操练方法,听得杜长老这个炼器宗师都一愣一愣的,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之前莫非真是个带兵的?还是山贼王?
“停!”李舜一声令下,队伍稀稀拉拉地停下动作,不少人累得直喘气,但眼神里却少了往日的麻木,多了些新奇和隐隐的兴奋。
跟着这位“大王”。
虽然训练辛苦,但能吃上饱饭,穿上新衣,还能学到似乎很厉害的本事。
李舜吆喝了几句勉励夹杂着粗话的话,便大步流星地朝杜长老走来。
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仿佛刚完成一项伟大的事业。
“怎么样,师爷?”李舜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墩上,拿起杜长老的茶壶对嘴灌了一口,揶揄道,“瞧我这帮兄弟,有没有点精锐的样子了?你要不要也上去喊两嗓子,过过当教头的瘾?”
“免了!”杜长老没好气地夺回茶壶,翻了个白眼,“老夫我还是安静当我的师爷吧。我说你小子,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真打算把这帮乌合之众练成精兵?还是入戏太深出不来了?”
“实在不行,老夫我干脆直接潜入魏府,把那姓魏的胖子揪出来揍一顿,然后咱们回宗门,岂不省事?”
“哎呀,杜长老,稍安勿躁嘛。”李舜笑嘻嘻地摆摆手,“都说了,锦官城这潭水比咱们想的浑,光靠咱俩硬来,就算能拿下魏忠贤,也未必能挖出背后的东西,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我在等帮手,也在等时机。”
“帮手?时机?”杜长老皱眉,“你查出什么了?”
“嗯,有点眉目了。”李舜收起了嬉笑,从怀里取出一枚记录着情报的玉简,递给杜长老,“这是轻衣这两天冒险在城里收集到的,你看看。”
杜长老接过玉简,神识沉入,片刻后,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最后甚至露出一丝惊色。
“轩辕皇朝……竟然真有他们的手笔!”杜长老放下玉简,眉头紧锁。
“难怪魏忠贤有恃无恐,敢不把天音阁放在眼里。除了他本人,城里竟然还藏着另外两名合体境初期的修士?这……单凭老夫一人,确实风险极大。”
他看向李舜,疑惑道:“可轩辕皇朝远在中洲,为何要大费周章,支持魏忠贤控制锦官城这样一处偏远城池?这地方虽算富庶,但对轩辕皇朝而言,也算不得什么战略要地吧?”
“您知道南洲又打起来了吗?”李舜提示道。
“自然知道,蛮族与南疆……等等!”杜长老脑中灵光一闪,猛地看向李舜,“你是说,这背后有轩辕皇朝的推手?他们支持南疆?”
“十有八九。”李舜点点头,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粗略画了个灵州大陆的轮廓,点在东洲西南角。
“您看,锦官城在这里,属于东洲最靠近南洲的区域之一。
轩辕皇朝与南疆王朝暗中合作,提供军备物资支援,但又不想直接与蛮族冲突,更不想留下把柄。那么,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杜长老顺着他的思路,恍然大悟:“通过一个看似‘中立’的东洲本地势力,比如被他们控制的魏家以商业合作的名义,将物资从东洲转运至南疆!”
“没错!”李舜用树枝点了点锦官城的位置,“锦官城,就成了一个绝佳的中转站和掩护。魏家控制全城,便于保密和运作。轩辕皇朝躲在幕后,提供支持和保护。南疆得到补给,继续和蛮族耗着。而轩辕皇朝……坐看南洲两强相争,消耗彼此实力,最后或许还能以调停者或救世主的身份下场,攫取最大利益。一石多鸟,算盘打得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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