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璩想给蒙娘子谋取烧香拜佛的机会，被李嶝否决了。
不过倒是给她与李擎放了半日假，算是坐陪蒋英三人。只是蒋英与李嶝之间不缺话说，李擎跟在一旁听些经验，不无聊。
回头看袁璩，真是与两位姑娘就全然不知说啥。
还好蒋蓉与李环都是知事懂礼，努力寻些话题，尽量不让三人之间冷了下去，最后，实在不知说什么时，袁璩突然问起一个问题，“你们可曾有婚配？”
……
一旁伺候的云烟只觉尴尬，这大奶奶真是口无遮拦。
蒋蓉面露羞涩，摇了摇头。
李环也一样，面如晚霞，却不说一句话。
还是蒋蓉想把自己的尴尬抹平，打趣了李环，“环儿倒是早早有了婚配，只待明年开春就出阁。”
如此。
袁璩又问，“嫁妆什么的，侯爷和夫人可有准备？”
听得袁璩这么问，云烟不顾尊卑，连忙笑着岔了话，“大奶奶，小花园里头停仙阁备了甜浆茶果，是否与二位姑娘移步过去？”
“不急，待我问问表姑娘嫁妆事宜，再去不迟。”
袁璩不予理会，蒋蓉却实在是面露难色，李环只得低头应道：“父亲母亲自然会与我准备嫁妆，只是嫁衣以及那些予以公婆叔子姑子之礼，是我与姨娘、丫鬟来做。”
原来是这样。
袁璩自叹道：“袁家竟然不予我嫁妆，只怕京城上下找不到第二家。”
蒋蓉与李环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袁璩这番话是何意思。
不过之前也听说过，李嶝冲喜娶了袁璩，这桩婚事荒唐匆忙，许多礼数都没有尽到位，至于嫁妆，蒋夫人念叨了几次，大意就是袁府还真拿得出手。
许久之后，云烟才小声说来，“奶奶不必心有介怀，有无嫁妆，大公子也全然不在意，奶奶也就不必忧心了。”
李环与蒋蓉也点了点头，李环还甚是羡慕，“大哥素来少与我们亲近，往日我们只以当大哥清冷少言，今日一起用饭，才知大哥待大嫂是真的好。”
这？
蒋蓉也顺着话说：“只怕京城上下，也难找到几个与大公子比肩的郎君，说来说去，大嫂真是好福气。”
袁璩有些品不过来其中的羡慕。
她甚是不解，“如何叫好，如何叫不好？”
云烟轻轻跺脚，“我的奶奶哟，您是真不知道？”
袁璩确实不明。
“奶奶，大公子亲自与您盛汤布菜，又挂心您吃饱穿暖一并琐事，平常夫妻里头，多的是颠倒过来。”
颠倒过来？
见袁璩还不明白，李环柔声说起府中侯爷与夫人，“平日用饭，都是夫人伺候侯爷，哪怕就是做做样子，也得侯爷说不用了，夫人才能坐下来。”
哦——非得女人伺候男人呗！
封建糟粕！
云烟又说道，“奶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大公子对您吃住用度都是亲自问来，多次叮嘱奴婢们定然要用最好的来，不可马虎。”
袁璩看着眼前三个女人眼里的羡慕，甚是无语。
抬了抬左臂，如实说来，“他为什么不该对我好，我可是挡了一箭呢，况且，我是他娶进门的娘子，他多照顾我也是应该的。”
哎哟！
蒙娘子正好进来，听到这话，连忙道声小祖宗也。
“我的奶奶，自来就是男主外女主内，伺候男人自然是女人的事儿——”
“罢了，这话不要与我说。”袁璩挥手打断，什么伺候男人，狗屁！她才懒得理会，而且问了嫁妆之事，也不过是为了到袁府讨要做个准备。
云烟看着全然不记得大公子好的大奶奶，心中涌起一丝委屈，她觉得大公子风采高雅，如何会与眼前粗俗之人成了夫妻。
果然是造化弄人！
蒋蓉与李环看袁璩性情强硬，只这么一说，蒙娘子就不敢再言。
又回头看了看一侧低着头立着的云烟，想来——伺候袁璩也不是什么省心的活儿。
二人只得找了旁的话，引着袁璩说笑起来，只是袁璩多为敷衍。
幸好李嶝与蒋英、李擎说完话，寻了过来，蒋蓉与李环方才松了口气，实在是不知道跟袁璩能说些什么。
说针线，袁璩不知。
又不敢提什么琴棋书画，想来袁璩也不会。
袁璩想听的，她们不敢说，比如袁家李家，或者说说谢家的家长里短的，她们小姑待嫁，哪里敢随意搬弄是非。
她们说的，袁璩又不爱听。
……
袁璩见到李嶝干脆打了个哈欠，毫不遮掩，在贵族小姐太太中，真是少见。
“困觉了？”
李嶝单手揉了揉袁璩的腮帮子，是养起了些肉。
殊不知这种亲昵的举动，在几个人眼中看来有多不可思议。蒋英心想，这是李嶝？这是那个名满京城的大公子？
袁璩又接二连三打了几个哈欠，点点头。
但是碍于有客，李嶝也不能说让她去补眠，只让丫鬟递了茶水过来，扶着杯盏亲自伺候袁璩大口吃了下去。
稍微醒了醒神，李嶝牵着她就往停仙阁走去。
后头跟着的李环不禁咂舌，与跟着的云烟、竹雨小声说道，“大哥像是带孩子一样，都快不认识了。”
竹雨替了蒋蓉身旁丫鬟，扶着她小心过着石板小桥，听到此话也附和道：
“表姑娘说对了，我们大公子就是把大奶奶当做孩子。”
说罢掩嘴笑了起来。
倒是云烟笑不出来，前头离得远的那对夫妻，男的高大俊朗，女的矮如童子，一处走来高矮分明，压根儿就不像是夫妻。
似乎觉察到自己身为奴婢想得过头，甚是不妥。
连忙悄悄掐了几把自己，意图醒过来。
只是——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她再也按不住那股酸涩。
同样的想法，蒋英等人一样都有。
尤其是蒋蓉，她心头微叹，想到自己如今与李钊的婚事搁置多日，也不得个准信儿，不免有些失落。
李环何尝不是，她虽说定了亲事，可对方也不过是世子哥哥的同窗，京中一五品大员家的嫡出二公子薛峰。
无论从家世还是人才……各个方面，都比不得大哥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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