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小龙虾剥完，时尽折摘掉一次性手套，用湿巾连擦两次手，才开始正式吃饭。
舍赫夹一块自热锅里的肉喂给他，“我猜不出两分钟，餐厅里就会开始集体喂饭。”
时尽折：“不用两分钟，现在就有人开始学了。”
他们隔壁桌已经开始，舍赫一眼看过去，接近四十个人互相喂饭，场面怪异又好笑。
“平时都嫌肉麻，这不是也都可以做吗，而且动作还挺熟练。”
“因为怕死，这么做的本质还是为自己。”时尽折没多看别人，和舍赫照常，平时怎么吃现在就怎么吃。
……
“哎呀，我不吃。”
一个极不耐烦的女声打破平静，一巴掌打开桌对面队友的手。
她对面的男玩家用桌布擦擦手，因为这一甩，白色卫衣沾上几个油点子，他像没注意到似的，盯着自己的队友看，无措的表情搭配浓眉深目，看起来十分无辜。
“李筠，你吃一个，你没听那桌的几个玩家说成为恋人是要有过程的吗？”
“那人家也没吃啊，你要吃自己吃，干嘛让我吃？我不想吃，不想吃，说好几遍了你听不明白吗？”
李筠嫌弃的用手背擦掉嘴唇上的红油，大约是注视的目光太多，她深呼吸两下，重新坐好，控制情绪放低音量。
“薛震，谈恋爱是要循序渐进的，你的强迫行为并不符合合格的恋爱方式，照抄公式也要做出适配自己的调整，他们可以是因为本来就是夫妻，而我跟你才认识一天，我不想吃你亲手喂的东西！”
“你是嫌弃我吗？”
李筠眼神在他手上打转，很想重重的点头说是，她就是嫌弃。
打扮的人模狗样的，结果上厕所连马桶圈都不翻，上面的尿渍也不清理，谁知道薛震剥虾时候洗没洗过手。
或许有的人可以忍受，但她不行，她有洁癖，她真的咽不下去那块虾肉。
李筠埋头干饭，连菜都不夹，就干吃大米饭，她对面的薛震头垂的低低的，看不清表情。
时尽折听舍赫叙述完的全程，视线聚焦到薛震的白卫衣上，那里有几块指甲大的油点子。
舍赫凑近：“你在看什么，他的胸口？”
“别闹，我在看他衣服上的油点子。”时尽折歪过身体，和舍赫耳语，“他的生活习惯可能会比较邋遢。”
“怎么看出来的？”
“普通人，不需要多爱干净，哪怕是有点懒病的人，看见衣服上溅到油都会多少给点反应，下意识去擦，或者微微佝偻一点上身，避免油渍透过衣服蹭到身上，总之是有点动作，这个叫薛震的玩家低这么半天头，毫无动作，他会注意不到么？”
舍赫不以为意，“兴许是人杀多了，对这种红色的东西没什么触动。”
“可李筠连菜都不碰了。”
舍赫又朝那头看一眼，发现确实如此。
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两人，李筠这样避开，是薛震做了什么？
“也许你说的对。”舍赫说，“如果我想避开你的一切，肯定是你做了什么我不能忍受的事。”
“我要做了你不能忍受的事，你应该会直接刀了我，而不是避开。”
“老公好了解我。”
“这不是你天天挂嘴边说的么，死也要带走我。”
“我会做到的。”
“真是一句打动人心的誓言。”
在他们背后，梁风致沾水写字，问林霰，［你们玩家表达爱意都这么生死相随吗？］
［不是我们玩家，是他们。］
［他们很特别。］梁风致对游戏了解太少，实在没概念，她只看得出时尽折和舍赫做什么都有人模仿，好像这两个人就是正确答案。
［很特别，前些天有人在论坛里说和他们通关一个65积分的逃杀本，全员无伤通关，所以大家才都学他们。］
林霰不知道该怎么给梁风致解释全员无伤通关六个字的含金量，思考半天，说出一句，“只要他们愿意，带头猪，猪都能通关。”
“……”梁风致听笑了，这小子被前女友甩了的原因找到了。
吃完午饭，餐厅里的玩家再次散开，等没什么人可观察了，四个人往回走。
刚走出餐厅，就看上午那个被舍赫留了一命的女玩家等在走廊尽头，和薛震说话。
李筠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见踪影。
时尽折改走楼梯，借安全通道藏身，给门留了一道缝隙，林霰提出他上十一去看一眼，大步上楼。
门口，时尽折看，舍赫听，俩人搭出一台戏，还原出薛震和女玩家的对话。
舍赫：“她叫祝月茵，在劝薛震跟她组队，吃饭的时候她一直在观察那些人，发现薛震和李筠有冲突，决定从这组下手。”
时尽折：“不算太傻，就是不知道她能用什么理由说服薛震了。”
走廊里的两个人拉拉扯扯，祝月茵噼里啪啦的往外冒豆子，嘴巴不停，最后不得已，亮出了自己的技能卡。
“二字玩家？”
时尽折和舍赫同时感到诧异，祝月茵这表现真不像高级玩家，最多比纯新手好一点。
祝月茵只展示一下就赶紧收回去，时尽折调整视力，看清那张卡叫【毒心】，技能描述里有毒痛残心四个字。
“是个用毒的，但玩家里暂时没人中毒，或有负面效果，我猜是她不会用，或者…”
“或者没法用。”舍赫接上，和时尽折想到一处去，“我们进来前看到的那个帖子还记得吗，失格卡爆率提升。”
截至目前，他们见过的所有高级玩家，江耹，傅观在，齐玉屏，包括不够老道的叶詹，阵亡的杨雯心，合不来的庄则贤，甚至是这个副本里疑似高级玩家的高菲，所有人都表现出相应的能力，实力虽有高低，但没有一个是真的菜。
哪怕是同样用失格卡的沈殊都是积木城上一批玩家里唯一的存活下来的幸存者。
这些人对上舍赫，打不过归打不过，可没有一个人会被吓到呆坐原地不敢动，所以祝月茵只可能是才抽到失格卡的新玩家。
时尽折：“她应该是看过论坛，知道不能轻易暴露技能卡的事，加上不会用这张卡，所以现在为了活命才敢说出来。”
“嗯，薛震动摇了。”
舍赫说完不过半分钟，薛震解下手链，和祝月茵交换信物，舍弃了队友李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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