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话直冲陵容而来,显然已经将方才陵容为管文鸢说话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陵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娘娘既然召管夫人入宫,将她安置在祺婕妤宫中,不就是最合适的?”
原来宫中几个不成文的旧俗,若是居一宫主殿的妃子,母家来人到宫中小住,便可与妃子同住一宫,若是住在偏殿的妃子,只能另外安排地方。
祺婕妤离贵嫔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不论生下的是皇子还是帝姬,只要能养大,总归有晋封的一天。
甚至按理说,此时以她的位份和孕事,玄凌就算安排她住进翠微宫采容殿也不稀奇。
可是,先前在甄玉嬛的刻意引导下,玄凌正好撞见了祺婕妤随意打骂宫人的一幕,先前或许存在的赐居主殿的想法,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祺婕妤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因此对于目前被安排到哪一处宫殿,更加紧张。
还是离得近一点好,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祺婕妤压下心中苦涩,这个孩子,恐怕留不住了。
那么至少可以让自己的母亲,和自己亲近些日子吧。
当听到陵容开口,认为应当安置在自己身边时,祺婕妤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让皇后更加厌恶。
太后饮过药,见沈眉庄还在殿上,便使了个眼色 ,竹息姑姑便带着她退下了。
皇后道:“还是淑妃想的周到,管夫人入宫,自然是待在婕妤身边,才更加方便。”
“本宫记在心里了,至于陛下那边,本宫也会说明的。”
太后后近来只觉得事事顺心,予漓迎娶朱家嫡长女一事,就叫她怎么想怎么高兴。因此对于这些“小事”,格外大方,看见皇后也同样大气,心中更觉得熨帖:“正是,你和皇帝是夫妻,这些她们不能说,不方便说的话,自然要你开口。”
太后再一次点了皇后的身份,又看向下座的莺莺燕燕:“不过皇后贤德,为你们着想,你们也该更加心存尊敬才是。”
“不要整日里光想着争风吃醋的事情 ,后宫宁静,你们自己也过的舒坦。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太后发话,谁敢说不是,一时间众人都不敢思量太后话中“争风吃醋”的那个人是谁,只是忙着回答:“臣妾等,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太后这才舒心一笑。
“时候不早了,都退下吧。”
众人不再久留,只有皇后,有此殊荣,依旧坐在太后身边:“哀家再问问予漓成婚的事情,他如今即将是王爷的身份,该有的礼数可不能错了。”
陵容乘坐轿辇,感受着宫中一日比一日清凉舒爽的气息,慢慢回到了毓璋宫。
宝哥儿他们已经恢复了正常进学的课程,予漓因为获封齐王的缘故,也从崇文馆升级到了弘文馆,学的课程更进一个台阶。
两馆毗邻,陵容知道皇后对于予漓的功课,还是老样子。
叫嬷嬷们监视他,苦熬着读书。
本来人就不怎么聪明,再这样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睡不够,就学得慢,学得慢,就更加睡不够。
如此往复循环,当初在外不受拘束时养出的几两肉,就又没了。
陵容在凤仪宫见到过几次予漓,他丝毫没有即将成婚的喜悦,一双眼睛木气极了,一点精神也无。
陵容心中引以为戒,对于宝哥儿的功课,也不那么看得紧了。
最要紧的是保障他的睡眠,才八九岁大的孩子,就算一天睡四五个时辰也不算多。
玄凌听说,还有几分不愿意。后来是皇后劝说,以皇子年幼不宜太过苛责为由,才叫玄凌歇了叫宝哥儿闻鸡起舞的心思。
陵容对于皇后的小心思全做不知,宝哥儿三岁就能背诗书,五岁时大字就写的有模有样,比予漓强多了。
她不怕儿子不念书,只怕儿子太用功熬坏了身子。
至于宫里的事情,想到祺婕妤的肚子,和那条香味浓郁的珠串,陵容笑了。
用一个注定不能成活的孩子,去换取玄凌的怜惜,换取对手的倒台,实在是太划算了。何况祺婕妤肚子里的孩子,皇后也不会叫他平安出生。
不过,今日过后,祺婕妤这一胎,就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因为皇后不敢赌。
颐宁宫中,皇后听了太后半日絮叨,已经有些不耐烦,若非予漓想要继位,只能寻求朱家帮助,她才不会叫朱大夫人的孙女嫁给予漓。
不过眼前先这么办了再说,反正将来予漓继位,这位朱大姑娘还会落在自己手里,到时候还不是任自己磋磨?
回到凤仪宫,看见小鹌鹑似的祺婕妤,又是一阵不耐烦。
本来,祺婕妤是万万不可能怀孕的。
那条红珠串叫麝香浸了一年,药性十足,祺婕妤日夜带着不离身,早就不能怀了。
谁知道不知是她的命数太好,居然怀上了。
可是,就算怀了,生不生地下来还是个问题。
被麝香浸染过的身体,就像放陈了的宣纸,就算表面完好,也承受不住毛笔的力道——祺婕妤的身子,根本撑不到孩子落地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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