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切都服务于自己的目的，但夜豪换班的时候来到班房之中感受着那沉重的气氛，平日里那种和谐的气氛已经消失无踪。之前许多人看到周大宝都会不由的调笑几句，而这些天来，大家全是怅然若失，死去的人和重伤在家的人，许多熟悉的面孔都不见了，没有人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近卫们本质上都是公子哥，他们何曾想象到自己会经历过眼前的一切，原本以为的晋升大道忽然间变成了修罗道，其中反差又岂是可以用言语来形容的。
夜豪拖着慵懒的身子走向自己最习惯的站位上，此时月亮正好升了上来。只是当他拐到后头的时候，却是停下了脚步，陌生的看着自己的那个小角落。只见到折叠椅和折叠小桌子展开了，上面泡好了茶，还摆放了几色忆花阁的点心。
“别愣着了，坐吧，放心吧，太后不在养乐宫里。前些天小皇帝可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太后这几夜都会在那边陪着。”林馨竹说道。
夜豪苦笑的在一张折叠椅上坐下，说道：“我们认识？”
“周大宝大人，我当然认识你啦，如果你能够将那假的络腮胡子去掉就不会因为出汗而瘙痒了。”林馨竹道。
夜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必要装傻了，正如林馨竹看到的那般，这热天只要稍微出一点汗那可真的是要命，所以一般夏天夜豪都挑在夜间执勤。
夜豪呲牙咧嘴的撕下胡子，说道：“看来今夜会是我最后一天待在这个岗位上了，三夫人是如何找到我的。”
“最险恶之处便是最安全之处。”林馨竹道：“我一般喜欢从这灯下黑的找起，当然我一开始是没有想到夜公子胆子大到直接蹲在了太后寝宫边上，你和她之间竟然就隔着一堵墙，而这墙上甚至还有一扇小小的透气窗。”
“这里晚上很凉快，而且没有人管我偷懒，三夫人应该知道无所事事躺平的欢乐之处吧。”夜豪道。
“去你的躺平吧，夜公子你暗地里可是没有少干些坏事。”林馨竹道。
“我不承认，不过如果三夫人能够告诉我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我或许会承认一些。”夜豪道。
“既然有了你可能藏在宫内的思路，那便有了目标，这宫里宫外进进出出，谁死谁活可都是有案牍记录的，而这其中太监是不可能的，夜公子肯定不会想扮太监。宫女也不可能，毕竟那样有些太过刺激不好把握。所以禁卫和近卫两种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林馨竹道。
“可你却是定位到了近卫。”夜豪道。
“当然不是，我一开始可没有把握你在那边，但我却是大概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混进宫中，所以我便将你出现三个月前后的上岗的近卫和禁卫名单和政审调了出来抽空一一查了一遍。这么一来我的范围便是小了很多。”林馨竹道：“这其中我尤其关注了近卫，因为那一段正好碰上近卫一年一度的调度和补充窗口期。”
“这么一来，范围又小了很多。”夜豪叹道。
“是的，不同禁卫，近卫能够更加的接近太后和陛下，所以一来二去容易因为熟络而委任办事进而跳过科举武举进入官途，历来都是世家子弟，官宦权贵给把控好了名额。”林馨竹道：“但这次的人员调动似乎却是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我不是奇怪的东西好么？”夜豪无语道。
“忠良之后，对于充满了金钱和权力腐败味道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政审为忠良之后的近卫，这不奇怪什么奇怪？”林馨竹道：“接下来就更简单了，我去查卫尉署的卷宗，因为我发现周大宝这个人似乎是从卫尉署里被捞出来的。然后就是更有意思的东西了。”
“好了，三夫人我知道你是如何找到我了。”夜豪无奈道：“所以你现在想拿我怎么办？我可是不会乖乖就擒的哦。”
“也没有人擒得住你。”三夫人给夜豪倒了一杯茶，随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即道：“你不打算吃一点么？”
“没心情啊。”夜豪叹道：“我的好日子都没有了，三夫人你说我怎么会有心情，我这一失业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夜公子你别贫嘴了，我沿着周大宝的线查了下去，别的没有查到，却是查到了一个商业帝国。”林馨竹道。
夜豪闻言却是没有一点紧张或者惶恐，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首先是你和谢公公的结拜兄弟关系，这在近卫之中已经是无人不知的秘密。而谢公公和陈某树这位巨贾则是如意居的前两大股东，但既然有你周大宝在地方，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他们做主？这真正的控制者显然就是周忠良啦。跟着我再查，其实这根本不需要专人去查，虽然问一位业内的人士都可以问出来。”
“如意居先是靠帮助洗钱起家，跟着开始做账户打理生意，跟着和京城的各个钱庄当铺交叉持股，进而渐渐组成了一个钱庄联盟。而如意居再将这钱庄联盟内部建立了一个通票的全天下兑换业务。以这个业务为核心，你们广纳天下的钱财，转个手却又将这笔钱财贷款了出去。而这些贷款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贷款，你们专门给手工作坊和售货门店钱财，然后要求占据六成比例的股份和分红。如意居主动承担风险，不求利息，只求分红的做法立刻使你们的业务在两年不到的时间暴增百倍，甚至千倍。”
“除此之外，我赫然发现如意居的生意扩展到王朝的根本，农业和漕运上。小麦和土豆、辣椒、各色蔬菜的推广极大丰富了王朝的粮食，即便今年水灾，朝廷的粮库里竟然装满了粮食，便是因为粟米这种东西现在民间压根就没有人爱吃。他们爱吃的是白面馒头，有些穷的都有土豆这种不占用耕地的充饥。原本的主粮变成了没有人要的粮食，甚至还继续充当着税负上缴，这可乐坏了天下的百姓。”
“同时漕运还被你们垄断了，当然你们不是垄断朝廷的水道，而是自己开拓出了陆运和海运。而且我一直听说市面上越来越多的白糖和香料甚至是牛羊肉干也是你们从海外和西域转运回来的，似乎说如意居在南岛建立了国度，在西北更加西部的地方则是有着大批的牧场和种植场。”
“许多人都当这是笑话，觉得有关如意居的这些传说都是谣传，怎么可能，那不是比朝廷还要牛逼？”林馨竹道：“但我知道这不是笑话，因为这如果是夜公子策划的话，那么这绝对不是笑话，甚至是一种向我们传达威胁的信息。”
“我威胁你们什么了？”夜豪道。
“如果如意居没了，王朝将会崩溃。这便是夜公子你发出的威胁。”林馨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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