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日子总会显得格外短暂，婚事刚过，一眨眼就到了众人离开的时候。
虽然仓促，但姜芙也准备了不少东西给来赟。
有衣服，鞋，还有药物，特别是一盒参片，用的是老参，关键时刻含上它，好歹能撑到大夫赶来。
“这还是给我娘准备的，她没用上，但东西极好，你千万收好了。”
姜芙叮嘱着，让来赟多加小心。
从前自己孤身一人，拼死也不畏惧，如今有了心爱的妻子，来赟顿时有一种不能再傻乎乎硬来的感觉。
她点头：“很是，就算不为我，你也要想想孩子，不能让孩子没爹。”
来赟：“！！！”
这就有孩子了吗？
他大惊，脸都吓白了，人也结巴了：“有、有有孩子了吗？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大夫来过……”
姜芙强忍着笑意，假装很正经：“万一呢？我没看大夫，我是说万一。你我身体都没毛病，又没刻意避着，你怎么就能确定现在一定没有呢？”
想到他在夜里还是很勤快的，来赟立即不再怀疑自己的能力。
“那你千万保重，别累到，有事去找老夫人。”
来赟扶着姜芙坐下，那架势，好像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吓唬吓唬他也好，免得上了战场，不要命似的往前冲，姜芙腹诽道。
她随口胡诌，但没想到孩子的确来得那么快。
一个多月之后的某个早上，姜芙坐下吃饭，她刚拿起筷子，闻到糟鱼的味道，顿时吐了一个天昏地暗。
阿霜吓得手脚无措，倒是菊妈妈端详了一阵子，面露喜色地派人去请大夫。
还真是有了！
连老夫人都亲自跑过来了，看着姜芙因为毫无胃口而瘦得尖尖的下颌，连声吩咐厨房多做几样小菜。
三太太送了老家那边的酸梅，四太太也翻出娘家陪送的止吐方子，姜芙一一收下，叫阿霜去熬了药，趁热喝下，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酸梅。
别说，还真的有用，不吐了！
止住孕吐之后，姜芙吃嘛嘛香，她害怕吸收太好，导致胎儿过大，于是在怀孕满三个月之后，就每天都出去走动走动，大多数都是去福宁堂，陪老夫人说说话。
这一日，几个人正说笑着，门房派人进来通传，说忠勤伯夫人来了。
大家一愣，这才想起，邹平在他祖父死后袭了爵位。
这忠勤伯夫人，自然就是蒋韵灵了。
老夫人脸上的笑意一收。
姜芙心思一动。
该来的总算要来了。
她笑道：“客人不请自来，说不得是有正经事，老夫人不如见一见？”
旁边的老妈妈也说：“今儿推了，明儿怕是又跑来，干脆看看她要做什么。”
蒋表姑娘的性子，侯府里不说人人皆知，也差不多了。
很快，蒋韵灵带人进来了。
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在场的人都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出了问题。
蒋韵灵一向都是易胖体质，所以她当姑娘的时候，没少饿着，但也没瘦多少。
如今怎么瘦了这么多？
气色不好，连粉都遮不住，隐隐透出一股蜡黄。
老夫人知道，这是体内气血凝滞、不足的一种表现，多见于一些生过孩子，或是上了年纪的妇人。
蒋韵灵才结婚几个月，又做了伯夫人，虽然要和丈夫一起给祖父守孝吧，但也不至于如此憔悴。
“大姨母……”
蒋韵灵开口了。
老夫人点头：“你娘还好吗？”
并没问她。
主要是看她这样也知道不咋好，老夫人到底慈爱，不准备往蒋韵灵的心口上插刀。
她是好心，哪知道，蒋韵灵的表情反而变得更难看起来。
为什么人人都在意她娘！
为什么她们都不管她的死活！
动了动嘴唇，蒋韵灵咽下喉头泛起的苦涩，堆起笑容：“我娘挺好的，只是我今儿来得匆忙，就没喊她一起。改日我再和我娘一起来看大姨母。”
老夫人点点头：“那行，我知道了。你既然已经看到我了，无事就回去吧，你府上有孝，本也不宜外出做客。”
蒋韵灵被撵，心中愈发不快。
她扭头看向坐着的姜芙。
姜芙肚子不大，身上的衣服也宽松柔软，加上她坐着，显不出什么。
蒋韵灵不知道她怀孕，但却听说姜芙嫁给了来赟。
真是自甘下贱，嫁了个外室子，还好意思坐在这里充少奶奶！
她不屑：“芙妹妹嫁人，怎么没送个帖子给我？即便我不方便来喝你的喜酒，至少让我娘给你添一份妆，我和伯爷也能送上一份礼金。这过日子啊，最少不得的就是钱了。”
姜芙笑着说道：“是吗？蒋姐姐觉得过日子最重要的是钱，我就不一样了，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子嗣，堂堂正正地给夫君生个孩子，我就高兴了。可能我这人没甚见识，也没甚追求吧。”
说罢，她故意挺了挺肚子，还用手轻柔地在小腹上摸了两下。
这么一来，蒋韵灵不可能看不出她怀孕。
果然，蒋韵灵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一张脸透着青色，嘴唇也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她才成亲多久，怎么就显怀了？
莫不是蜜月里就怀上了！
见蒋韵灵死盯着自己，姜芙不再开口，她低下头，故作羞涩。
生不生孩子什么的，她内心其实并不十分在意。
刚才那么说，不过是为了刺激蒋韵灵。
毕竟，她现在最听不得的两个字，就是孩子。
“芙儿说得对，你回去养一养身子，等出了孝，尽快生个一儿半女的，过好自己的日子。”
毕竟是外甥女，看蒋韵灵过得不好，老夫人亦不忍心。
蒋韵灵浑浑噩噩地走出了景安侯府。
上马车之前，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侯府的牌子依旧亮闪闪的，被阳光那么一照，几乎晃花了人眼。
蒋韵灵疲惫地闭上眼。
一路回到忠勤伯府，府里的丫头婆子一见到她回来了，都小心仔细地伺候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边怎么样，今天没闹吧？”
蒋韵灵换了衣服，她坐在桌旁，一口一口喝着燕窝。
婢女回答道：“没有，说是喝了汤，然后就睡下了，这会儿应该已经醒了。”
吁了一口气，蒋韵灵放下碗，擦擦嘴。
她迈步往外走，去了蒋姨妈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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