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来不及了？”
天空阴霾密布，苍茫大地上血流成河，横尸遍野，镜渊一身纤尘未染的白衣从远处徐徐走来，当真如天神降世。
“前辈？！”顾云声第一次如此庆幸能够在此刻见到对方。
镜渊看着一身是血，眼睛红肿的顾云声，心中咯噔一声，忍不住关切的问道：“丫头，还好吗？”
顾云声胡乱的点了点头，祈求地仰头看向镜渊，急切的开口道：“我没事，云应不太好。”
镜渊的视线这才移到垂着头的应霜序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不由得啧了一声，“真狼狈。”
话说除了五百年前，他好像从未见过对方被伤成这副凄惨模样。
话虽这样说，镜渊还是口嫌体正直的上前检查起对方的伤势。
“镜渊，你来了。”应霜序勉强扯了扯嘴角。
镜渊大致探查了他的经脉，冷笑道：“我再不了才就真的要完了。”
这人现在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半身经脉都震碎了。
可应霜序却毫不在意地撑着顾云声站起身来，意味深长道：“看了是成了。”
“对啊，那丫头和她娘一样，上万年了，也就只成了她这一例，只是可惜了……”镜渊脸上难掩惋惜之色。
看着静静躺在镜渊掌心中乳白色的石头，顾云声心中没来由的涌上一股悲伤，她不安道：“这是天道石？那晓晓呢？”
她能感觉到应霜序扶着自己肩侧的手紧了紧。
镜渊一时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微微避开后，只是叹息道：“那丫头让我留了话给你。”
说着他将一缕金色的光团送入顾云声的眉心。
霎时，白晓晓的身影出现在顾云声的眼前。
白晓晓眉眼带笑，温柔的凝视着她在世间唯一在意的人。
【师姐，这是我一人做得决定，我很开心有重来的机会可以让我再次回到你的身边，如今夙愿已了，我要回到阿娘的身边了。
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师姐，再见了。】
一直到白晓晓的身影彻底消散，顾云声还维持着挽留的姿势不愿相信，她不明白，为什么离开时还完好的师妹，怎么出去一趟人就没了呢？
良久，就连镜渊也看不下去了，只能出声道：“顾丫头，节哀。”
顾云声颤抖着缓缓收回手，下意识挣开应霜序的桎梏，往后退了两步，声嘶力竭的质问道：“你们是不是都早就知道了天道石须得如此才可使用？”
看着两人闪躲的目光，心里瞬间全都明白了，但是可悲的是她甚至连斥责的资格都没有，晓晓是为了修补尘微境的界壁自愿牺牲自己，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则都是为了保住整个尘微境，所有人都没有错，错得是她这个师姐太过迟钝，太过无能……
一种说不出来的疼痛，从她心底翻涌，汹涌地冲到她的咽喉处，她双目无神地看着两人，唇角勾出一丝很淡的笑，像是在嘲讽什么似的，哑声道：“除了这些你还瞒着我什么？”
应霜序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无力地吐出一句：“云声，对不起。”
他垂下眼帘，有一滴泪悄无声息的落了下去，他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掩住眼底的悲凉，苦涩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私心，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平安。”
话落，他上前紧紧地抱住了顾云声，不过一瞬他就克制的松了手。
顾云声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
应霜序没看对方几欲喷火的眼神，只是转身看向镜渊，淡淡道：“开始吧。”
刚刚的那一滴泪镜渊可没错过，看着此时已经恢复平静的应霜序，他不禁问道：真考虑好了？”
“你若是想让整个尘微境给你陪葬，我也可以再重新考虑。”
镜渊无声地翻了个白眼，他就不该关心这人，但是他依旧得确保一些事情，“魔界那边你安排好了？”
“有宣策在，他知道该怎么做。”说到这，应霜序罕见的多了几分愧疚，终究是他食言了。
“行吧，那这次就彻底让这群异人彻底消失。”
刹那间刺目的白光再次席卷整个世界，顾云声的意识也随着大量记忆的涌入再次崩塌。
不知不觉已入夏夜，薄暮冥冥，掩映出漫天流动的霞彩。
不少课业结束后的弟子都忍不住为这漫天霞光驻足，发出阵阵惊叹，只是他们在路过凌云峰的时候都下意识的放轻脚步。
如今上清宗的弟子有不少是大战结束后新入门的弟子，但是他们在入门时就已经被告知过凌云峰的师叔喜静，切不可烦扰了对方。
凌云峰还是老样子，只是如今只剩顾云声一人居住就更显得冷清些罢了。
顾云声一觉睡醒，窗外都已经月上中天了，一轮圆月孤单地挂在天幕上，正幽幽地向大地倾洒着月辉。
今天又是月圆啊。
顾云声有些失神地趴在窗框上望着月亮，良久才突然出声问道：“6688，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神曜历七年五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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