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宇没有食言，承诺的奖金一分不少。匿名送花人的身份也阴差阳错地查明了。
指尖颤抖着，把二十万拆成一笔笔汇款。无债一身轻。
眼前浮现出挂在二手平台贱卖的首饰、包包和衣物鞋子。都是周逾送的，几乎全新。平时舍不得轻易上身，逼上梁山了说卖就卖。
什么都不欠了。柳小妙仰起头望着玻璃外的冬日晚霞，压在心头的石头大山也随之消解。
明明很想笑，张嘴却无声地落下了眼泪。浸泡在泥潭里跋涉数十日，真心疲惫。
或许缘分该结束了。拿钱走人，远走高飞，就是她目前最实在的选择。
“程总，我辞职，回家考编去。”系统上传的辞职信，短到令人难以置信。
程天宇迟迟不批，她就去办公室当面讲。
“执意要走，就把年终奖提前发给你吧。”他说了几句挽留的话。看得出是真心。奈何无法改变柳小妙要离开的决心。
茶水间，刚泡了离职前最后一杯奶茶，耳边就响起了嚣张的高跟鞋声。
“我听说你拿了一笔很丰厚的钱？是程总不要你了吧？”董茜茜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可惜猜错了。
“噗！”一口带着浓浓香精味的茶水喷了出去。溅了她一头一脸。
“你——”董茜茜摸了摸脸上凸起的一层红疹，跺脚气疯了。
自从接了那一束玫瑰花，皮肤开始变得极其敏感。看中西医都花了上万块钱。
这奶茶有香精和明胶，一碰到脸皮就如同沾了辣椒水。
更倒霉的，考研初试也失败了——试卷上完全没有一道是“押宝”过的题。
许雅雯找翟佳佳要来的电子版课堂笔记和作业，连同秘密聊天记录，都被母亲从手机里发现。
沈敏谨慎心细，换了一套博士生教材里的新题，远远高于过去的旧题难度。诚实好学的孩子不用担心，难倒的是投机取巧之徒。
董茜茜红着眼睛来扯柳小妙的头发，猛地听到身后一声怒喝：
“这里不是精神病院！旷工，殴打同事成何体统！开除！”
“郭姐......”
“程总......”
哀求无用，道歉也不值钱。董茜茜抱着头，浑身哆嗦地狼狈逃离。
难怪柳小妙不还手，也不还口。原来早就看到了来送离职证明的郭慧仪，还有紧跟而来的程天宇......唯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丑态百出......
柳小妙收拾了工位上的小植物，送给高燃。其余的一概不带走。
“晚上我回宿舍清东西，明天下午就回老家去。”
“妙妙，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
室友抱着她的肩膀呜呜地哭。然而她知道，聚散都有尽头，来了一个陌生的大城市，体验过职场，体验过爱情，也算是一笔无价财富。
手机振动起来。她瞥了一眼屏幕，狠狠心拒绝。
再响，直接拉进了黑名单。微信好友也删除了。
“老婆大人，你不要我了是么？”周逾瞪着聊天框里显示的“对方不是你好友，需要验证”，如五雷轰顶。
公寓里装饰好了整整一面墙。桌上的蛋糕用无水纯奶油做了三层精美的玫瑰花装饰。
“哥，雅雯姐骗你确实不对，可你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周莹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后，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他情绪失控把桌子就掀了。
“小莹，我不会计较你做过错事，请帮我问问她，现在是在哪里？！”他眼底有汹涌的痛楚。苦笑起来。眼泪一滴滴挂在下颌。
周莹翻开朋友圈，发现柳小妙也删了她。顿时心虚得退了几步：
“抱歉啊，我也没辙。不如问问沈警官，就算是找遍京城，他也比咱们要有经验！”
周逾默默地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头也不回出了门。周莹紧跟着他，匆匆忙忙下楼，上车，朝着无边夜色开去。
华灯初上。一辆阿斯顿马丁，正要驶离香格里拉酒店，被迎面而来的警车截住。
“你们有什么资格拦我？”张煜傲慢地放下车窗，吐了一口雪茄，“执法也不是一拍脑袋就决定的——”
“捏造事实，污蔑他人学术造假，涉嫌诽谤！”张铭打开后车门，手里抱着厚厚一沓材料。
一部分从接头的人手里拿到。另一部分，是周逾从网上大海捞针收集的证据。
“我有律师团队，可以对簿公堂。”张煜语气硬。
“开玩笑，一万个律师团队也捞不了你。”
沈峻从驾驶室出来，沉着地望着他：
“学术诽谤，仅仅是冰山一角。你还涉嫌谋杀。李安娜已经落网，宁死也不供出老板。可惜，越是要保护，就越保护不了。”
“”不，不可能！”张煜一踩油门往前冲。没冲出去五百米，视野中显出一片红灯蓝灯的光。
除了三辆警车，还有四辆警用摩托。团团包围，插翅难飞。
周逾六年前在医院的停车坪狠狠揍了婚内出轨，虐待前妻的他。复仇酝酿了多年，终究败露。头顶上的海归精英帽子，此时多么可笑和讽刺......
李安娜是下午四点被捕的。她的背景很硬，政界和商界都有深厚的人脉。
第一次进派出所，没关三天就自由了。有恃无恐，胆大包天，又在张煜的授意下设计了两次针对周逾的杀局。
游乐园那天，杀手认出了小洛洛是张煜和宁桃的女儿，不敢下手。
出院那天，看到周逾单独开车，以为时机成熟，却不料半路上杀出来许雅雯，再次挫败了刺杀计划。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讯问室，她依旧有恃无恐。
“当然知道，”孟倩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是涉嫌故意杀人罪的犯人，犯了不止一起案件！”
吴琦薇素颜白衣，从门外徐徐走进来。一看到她，李安娜顿时瘫坐在椅子上。
“我自首了。你拿过往的‘污点’和我弟弟的人身安全要挟我，逼我在客户订购的玫瑰花上涂抹毒药。万幸老天有眼，没有弄出人命。”
“她还好，自首，揭发，立功，减轻处罚。”
孟倩转眼望向瑟瑟发抖的李安娜，“你，可是罪行累累，投毒、纵火和买凶一大堆。保守也得坐牢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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