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见苏若如此维护那人，凌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言不发，抱着苏若朝医务室去了，脸上是令人退避三舍的寒意。
被凌枭抱在怀里的苏若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凌枭，只见到少年略带青涩的面孔下，微微突出的喉结，以及浓密的像扇子一样的睫毛。
这是苏若第一次距离除了大哥之外的男人那么近，近到可以闻到男生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淡淡的，但是却环绕在苏若的鼻尖。
似乎可以听到心跳，苏若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凌枭的，一下又一下，女孩的耳尖开始慢慢变红。
而正抱着女孩的凌枭，一开始抱起苏若是一时冲动，但是当他真实地将女孩拥在怀里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一举动的孟浪。
怀里抱着的女孩因为常年练舞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抱起来轻飘飘的，但是凌枭仍然记得，女孩当初在花园只是轻轻被捏了一下，就红起来的手腕，手上的动作一下有些拿捏不住。
怕一时手滑把女孩摔了，又怕力气太大伤了她。
女孩身上有一股淡淡地奶香味透过微风在不经意间传入了凌枭的鼻子里，他的心跳猛地停了一拍，而后有如擂鼓般快速震动起来。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样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午后，女孩的眼神愣愣地盯着阳光下的少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两人之间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年少的心动，是仲夏夜的荒原，割不完烧不尽，长风一吹，野草就连了天。
人永远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凌枭从过往中回神，面前的William还是刚才进来的样子。
Hawthorne Effect（霍桑效应）吗？不。
记忆也许会骗人，但是那些年的时光，看着阿绾从一个抱着玩偶偷偷哭泣的小丫头到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白天鹅，凌枭确信那些甜蜜从不是假的，也许阿绾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不代表一切都是假象。
“boss，经济学中有个词叫沉没成本，在心理学理论里，会有很多人因为自己付出过多的沉没成本而无法割舍拥有的东西，但往往失去的会更多。”
“William，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凌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嘴里念出一句英文。
“Love is not the scenery along the way, but you in the scenery.”
爱不是沿途的风景，而是风景里有你。
说完挥了挥手，William也识趣地没有再说下去。
作为死亡岛上负责刑讯的人，随时随地地洞察人心是他必备的技能，但是从多年前凌枭接受继承人考验的时候，William就意识到自己攻心的手段在凌枭强大的意志力面前简直是毫无用武之地。
就像此刻，自己只是稍稍提及也许凌枭难以放弃的只是那段短暂却快乐的时光，无法割舍的是为那段过去付出的所有感情。
Boss只一句话就否定了自己。
果然呐，坠入情网的时候，有些人丢了头脑，还有一些人丢了心。
情之一字，害人匪浅呀。
此时独处的凌枭，还是站在窗边，目光看向远处，不置一言的模样似乎是在深思着什么。
阿绾，我能用什么留住你呢？、
你是光明也好，晦暗也好，只要是你就好。
无论你是要做郁箬（苏若）在舞台上旋转跳跃，还是要做掌管黑夜的Nyx（倪克斯）都好，只要是你就好。
——ps:在赫西俄德的《神谱》中，倪克斯是混沌之神的女儿，是一位身披黑衣的女神。她与自己的哥哥厄瑞玻斯(黑暗)生下了埃忒耳(太空)和赫墨拉(白昼)，然后她自己又生育了摩墨斯(嘲笑)、波诺斯(辛劳)、摩罗斯(命数)、塔纳托斯(死亡)、许普诺斯(睡眠)、奥涅伊洛斯(梦)，以及赫斯珀里得斯(黄昏)、克厉(幽冥使者)、命运三女神、涅墨西斯(复仇)、阿帕忒(欺骗)、菲罗忒斯(友谊)、革剌斯(年岁)以及厄里斯(不和)。
苏若带着车上的郁雾两姐弟以及蓝思、温语等人终于在夜晚赶回了百川渡。
方青回亲自在大门口等着几人，看到几人的车子出现在街角，也松了一口气。
等人都到了之后，让人带着几人下去休息了，她伸手拉着苏若往里面走去。
“二青，你走慢点、我跟不上呀”苏若被方青回拉着，两脚使劲撵着，才能勉强跟上前面人的速度。
走在前面的人对苏若的话置若罔闻，走到房门口，将人拽进屋子后，猛地关上房门。
将四周的窗帘拉上，坐在苏若面前，一脸的严肃。
“怎么回事？你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的，什么叫凌枭见到你了？你们怎么会撞到一起？你不是去迷雾村吗？怎么会撞上凌枭？”方青回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对面的苏若毫无招架之力。
“你这一堆问题，是要我先回答哪一个？”苏若不急不忙地从面前的茶几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方青回直接伸手拦下了苏若正要往嘴边凑的水杯，“你先回答我，到底怎么回事？”
见自己刚倒好的水，就被眼前一脸着急的方青回拿了回去，苏若也知道自己遮掩不了什么了。
认命般的摊摊手，然后放松身子，靠在身后柔软的沙发里。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就是准备回来的路上，和凌枭打了照面，但是你放心，我就像之前和你说的一样，头都没回一下，径直扭头就走了。”
苏若的语气里仿佛是在邀功，但是方青回从小和苏若一起长大，一眼就看出了面前这人强撑着的坚强。
“嗯，不错。至少不算落了下风。”方青回敷衍着回答。
苏若知道自己骗不了二青，听出方青回语气里的敷衍。
“二青，你说都说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是一具尸体，我都已经给他尸体了，他我怎么还得躲着他。”苏若这句话里的无奈溢于言表。
而此时的方青回，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一曲清歌满樽酒，人生何处不相逢。”
是呀，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古人诚不欺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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