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偏殿。
沈毓婉坐在妆台前,闭着眼让宫女给脸上铺上厚厚一层香粉以遮盖脸上凹凸不平的痕迹。
敏感的皮肤被刮了下,泛起刺痛,沈毓婉嫌弃地推开宫女的手,
“笨手笨脚的!玉嬷嬷呢?怎么不见她人?”
宫女惶恐地跪坐在地,颤声回答:“玉嬷嬷去给娘娘取早膳应当快回来了。”
正说着,玉嬷嬷端着托盘走进屋内,将上面的碗碟一一放在桌上,笑道:“今日有娘娘喜欢的羹汤,娘娘一会儿可要多用些。”
沈毓婉拧着眉,不悦道:“都说过多少次了,这点小事让其他人去就成了。”
“娘娘息怒,毕竟是您入口的东西,老奴不亲自去,不放心。”
玉嬷嬷走到沈毓婉身边,从宫女手中接过眉黛,忧心道:“如今您月份大了,万一有人在吃食做手脚,伤到皇孙殿下就不好了。”
关切的话听的沈毓婉眉头舒展,
梳妆打扮结束,太后派来接沈毓婉的轿子也正好到了殿门口。
待看到宁妙雪的四人抬的奢华轿撵时,沈毓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若不是宁妙雪运气好,如今轿撵中的人应当是她才对!
沈毓婉召来玉嬷嬷,低声询问道:“嬷嬷安排得如何了?”
今日人多手杂,正是对宁妙雪下手的好时机,都说七活八不活,宁妙雪这时候早产,她腹中的孩子绝对活不下来。
玉嬷嬷用帕子捂嘴,小声道:“娘娘放心,都安排好了,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闻言,沈毓婉眉开眼笑,抚摸着隆起的小腹,阴狠道:“我倒要看看,宁妙雪这次如何躲!”
由于需要避让,让宁妙雪的轿撵先行,等沈毓婉到达御花园之时,人已经来了大半,
她站在花园入口,望着被太后带在身边亲昵对待的宁妙雪,眼底闪烁着阴冷的光。
宁妙雪托着沉重的孕肚挨着荣国公府夫人刚坐下,贴身宫女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亲王妃,侧妃方才看您的目光有些瘆人。”
“无妨,她想害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宁妙雪摇着扇子,神态端庄:“不过今日人多,吃的用的一定要仔细查过再给本王妃。”
皇长孙的位置就一个,
沈毓婉早就恨不得将她们母子除之后快,只不过是没机会而已。
荣国公夫人察觉到宁妙雪看向沈毓婉的视线,眉头皱了皱:“沈家那个又准备折腾什么幺蛾子?”
“母亲放心,身边人都仔细着呢。”
宁妙雪宽慰,手中团扇扇个不停:“秋日了,这天气怎么还这么闷热,热得让人喘不上气。”
“热吗?”
荣国公夫人抬手摸了摸宁妙雪手心,濡湿的汗意明显,这天气明明凉爽得紧,怎么会热成这样?
转念一想,孕妇确实比寻常人怕热,她提起的心又落了下来,吩咐身后宫女给宁妙雪多扇一扇,拉着宁妙雪的手提醒道:“那沈氏不是个好的,早些处置。”
“我知晓。”
宁妙雪用帕子擦了擦额角汗意,目光斜眺,划过沈毓婉腹部,唇角上扬:“等我生完,若是皇子就将她立刻处置,若是公主,那就再等等,等到她生产之时去母留子。”
“还等什么,太医不是把过脉是男胎,有何好怕的。”
荣国公夫人眉心紧锁,太后才不会嫌重孙多,可多一个孩子就会多分走一部分关注,最好的办法就是只有妙雪腹中一个,这样才能将太后和她们绑在一起。
宁妙雪知道荣国公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可事情并非荣国公夫人想的那么简单,
她用团扇遮住嘴,低声道:“母亲,太医说我腹中是女胎。”
短短一句话却仿佛晴天霹雳落在荣国公夫人头上,她表情呆滞,险些被这消息惊得端不稳手中茶盏。
宁妙雪仿佛什么都发生过一般,唇角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母亲,我需要她腹中的孩儿。”
她想要保住荣国公府的荣光,就必须要有嫡子!
天家血脉不允许混淆,她唯一的希望就在沈毓婉身上。
掌心被腹中胎儿踢动,宁妙雪垂眸凝望着隆起的腹部,眼神透着怜悯。
生在天家,是她女儿最大的不幸,还未出生就被众人嫌弃不是男儿身,
不过有她护着,有荣国公府护着,她的女儿定会一生顺遂,幸福安康。
许是心思转动的太多,也可能是水榭人多太闷,
宁妙雪只觉得身体内部如火烧一般,热得让人坐立难安,
扇子扇出的风只是杯水车薪,
她望着宫女刚送上来冒着凉气的鲜果酿,只觉喉间干渴难耐,一心想痛痛快快地将杯中水一口喝尽,缓解心底的不适。
咽了口唾沫,宁妙雪警惕的将杯中水倒出一些,让宫女先喝,
直到一炷香过去,确认鲜果酿没事后,她这才放下心,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吞咽。
凉嗖嗖的鲜果酿冲散燥热,宁妙雪舒服地喟叹一声,
未等将杯子放回桌面,她突然觉得胸口闷痛,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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