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殿下的福,臣好多了。”
病迁坊小帐篷里,徐庸靠在榻上,精神不错。
宋钰端坐在榻边的椅子里,笑容温和,“那就好,看你身体无恙,本王也放心了。如今巢州瘟疫虽控制住,但还有许多灾后事宜要处理,本王实在忙不过来,徐侍郎可要尽快好起来啊。”
徐庸拱手,“是,臣定尽快痊愈,为殿下分担。”
“嗯,你也不必心急,本王已交代医官,让他们密切关注你的病症,一切以身体康健为重。你是父皇的重臣,此行染疫,是本王没有照顾好你,本王愧对父皇的信任交代。”
宋钰很是自责,不禁让徐庸心里犯起嘀咕,莫非会放过他不成。
表面言语慌乱,“殿下万不可如此说,臣染疫全赖自己不够谨慎,有愧陛下重托。
“过去的不提,日后你与本王都要当心。”他说罢,岔开话题,补充来意,“前几日发生件事,你那时病情凶险,一直昏迷,本王便没差人告知你。”
“官道上的山匪不知被何人尽数剿灭,布政使覃荃也死于其手,临终交代剿匪的是梁首辅的人,不知从何处得来本王府中令牌,意图嫁祸给本王。”
徐庸佯作吃惊,“阁老何故如此?”
“本王不知。”宋钰眉头一皱,似乎颇为烦恼,他问徐庸,“徐侍郎作为梁首辅的直系下属,可知他对本王是否有什么偏见误解?”
这话摆明就是认定梁示崇嫁祸,但徐庸并不顺着他的话说,“阁老平日庶务繁忙,所言所行都是围绕陛下百姓。他曾言,为臣之道,非谋上位,乃谋天下;非求显名,而求百姓安宁。朝臣官吏,不可溜须拍马,沉迷揣摩上司心思,而应以民为本,辅佐君王,为国为民谋福祉。”
言外之意,梁示崇此前并不关注你,更别提有什么偏见误解,至于我,无论在谁手底下当差,沾的都是君恩,只揣摩陛下的意思。
那些话无论是不是梁示崇说的,都有益无害,徐庸是张口就来。
“殿下说覃荃临终指认阁老,臣单凭此言,万万不敢妄断,您与阁老在陛下心中何其重要,怕的就是有人故意离间殿下与阁老。”
他言辞恳切,就差声泪俱下了。
宋钰看他片刻,紧绷的神色忽然一松,“嗯,经你这么提醒,本王也觉得凶手或许另有其人,梁首辅乃中周肱股之臣,三朝元老,没必要行此恶事。”
“是。”徐庸附和他,“殿下为人行事,巢州官吏百姓皆有目共睹,岂是一个栽赃嫁祸就能污蔑的。”
“好,不怪父皇看重你。”宋钰看起来被他哄开心了,“若中周朝臣官吏人人都如你一般,善思会辨,讲求原则,那就真正天下清明了。”
徐庸受之有愧,“殿下谬赞,臣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宋钰笑笑,起身告辞,“好好养病吧,本王等着你。”
“臣恭送殿下。”
他一走,身后的护卫跟着鱼贯而出,帐篷一下就空了。
徐庸靠在榻上,皱眉琢磨起宋钰的用意,他已接到沈霄的传信,宋钰运走的那些假死疫者都还活着,就藏在清君洞。
帐篷外,宋钰回头看一眼,神情似笑非笑。
他倒是低估这位吏部侍郎了。
安插在此监视的暗卫死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见尸首,可见他身边也有武艺高强的护卫。
“殿下,前两日来了外人,说是徐大人的家仆。”
那位替徐庸诊脉,与徐琬撞个正着的医官此刻跪伏在他面前,恭敬回禀。
“不过听说人已经离开,返回上京了。”
“家仆……”宋钰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突然笑起来,语气阴狠道,“什么家仆,那是刺杀本王的刺客。”
说到此处,他立刻派出一队暗卫前往清君洞,还命人根据医官的描述画出徐琬和阎照的画像,要求孔梓朝缉拿。
徐琬等人行至半道,阮文谦借的那只海东青也飞回来了,扑棱着翅膀停到沈霄肩头。
竹筒里是徐庸送来的信——让他们别回病迁坊,即刻启程离开。
宋钰突至病迁坊探望,必然会发现安插的眼线已经消失不见,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近来出现在病迁坊的生人。
徐庸只能让他们尽快离开。
他作为钦点的巡按御史,刚经过染疫,宋钰应当不会再暗害他。
而且那番话的用意,一来卖个无辜,探探他的态度,二来回上京后必会和梁示崇对峙,届时还需要他说话。
如此看来,他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除非齐王抓住徐琬和阎照,安些莫须有的罪名,譬如刺杀他,又或者是偷走什么要紧东西,以此引火,烧到他身上。
因此,此刻最危险的人,是徐琬和阎照。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徐琬和沈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去舒城。”
徐庸已醒,齐王定然料到他会通风报信让他们逃走,必会在离开巢州的各个要道关口设闸,或是命人蹲守,又或者沿途搜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