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味的香味飘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怀疑了。
李富贵那卤味之所以卖得不错，也就是因为他的味道特殊，具体特殊在哪里大家说不来，可闻到这味道之后就好像一下被点通了似的。
老刘的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他一边打量着沈俩和沈玖两个人，一边想着怎么砍价。
首先，人家东西都做出来了，那么毋庸置疑的，这卤味肯定就如沈俩他们说是他们的了。
李富贵这些日子没订鸡鸭杂碎原来是这个原因，如果他不买下这个方子的话，看这两人的态度，李富贵应该也不会再有机会来订货了。
而买下方子的话，也就如同沈俩所说，他所有的杂碎都能处理干净，更是不愁卖不出去，那么以后这生意就归他做了。
老刘的心里有点微微激动。
如今这高考都恢复了，听说个体经济也在开始跃跃欲试了，要是经济真的开放了，凭借着他在屠宰场工作这么多年的资源，以后要想做买卖非常容易。
而且他也知道，李富贵这段日子挣了不少钱，这卤味的口味极好，好些个讲究的有钱人都吃，受众可谓是十分广泛。
只是这方子，要多少钱呢？
东西卤好之后还要泡上一会儿，老刘让食堂的阿姨看着，顺便再炒上几个好菜，就叫了沈俩和沈玖回到办公室。
“这方子还真是李富贵那个，是我看低了你们，别介意啊！”
老刘是真心想要买，所以也十分真诚，他也知道没必要绕弯子，沈俩是聪明人。
再者就是，这生意还真就非常适合他做，要是他不拿下的话，老刘是一定会后悔的，所以不想有任何一点闪失。
沈俩笑了笑，拍了拍凳子问沈玖：“累不累？”
沈玖摇摇头，“二哥坐。”
老刘看着这两兄弟友爱的样子乐坏了，干脆又出去搬了张凳子进来，让两人都坐下。
可凳子小，两人的腿都长，看着倒有点像被折叠了似的，老刘笑着说：“你们祖上是不是有洋人的基因？”
这真不怪他，他的凳子都是正常的，只是这两人的腿太长了。
沈俩微微点了头，“刘厂长做好决定了？”
这样的事情瞒也瞒不住，他和大哥都还好，阿玖身上的特征实在是明显，只要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都是绝对看得出来的。
再者就是如今的社会风气和之前的也不一样了，他不需要再小心翼翼了。
老刘先问：“这个方子，你们卖给我之后你们自己还做吗？”
沈俩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还做什么呢？我们就算味道和你们的一样，也拿不出你们的价格，做了不是给刘厂长做陪衬？”
当初就因为拿不到货所以找了李富贵合作，现在刘厂长是所有货的源头，当然更加犯不上了。
“再者，这也是规矩，这个方子卖给你们了就是你们的，我们不会再做，更不会一个方子多次转卖，顶多就是在家里做点打牙祭。”
前面那段话说出来是为了让刘厂长放心，后面的才是真心话。
老刘的心放下了，才问：“那你们打算什么价格卖给我？”
沈俩斩钉截铁：“一口价，八千。”
沈玖心想还好二哥和自己通了气了，不然这会儿他都要被吓到。
他认得钱，也记得清清楚楚阿芸说的是三千块，二哥一加就加了五千，也算得上是狮子大开口了。
不过，因为刘厂长和厂里面的人都还不错，所以沈玖现在有点心虚，不好意思地看向了别处。
老刘的嘴角一抽，门外逐渐飘来的香味让他克制住了把这俩人赶出去的冲动，但他也没法不激动的站了起来，然后又使劲压制住了自己的嗓门：“你这不是讹人吗？一个卤味的方子哪里要这么多钱？就是人家的祖传房子都买不了这么多钱吧？这个价格我是肯定给不了的！”
八千块钱他是肯定没有的，老刘这些年虽然是做些偷偷摸摸的小买卖，可并没有捞得太多，加上他有了这些进项也不会吝啬，都会给厂里的员工分， 所以这么些年到了他手上的真的不算太多。
沈俩也知道自己要的多，但这价格肯定不能立马就下来的，他心里虽然愧疚，可更多想着的当然是给自己这方的利益最大化。
他直言道：“刘厂长先不着感叹价格，实则这个价格已经十分公道了。”
说到这里，沈俩心里自己都啐了自己一口，但还是继续说：“这生意对你们来说是无本买卖，利润都是你们自己的，我知道李富贵是卖两块钱一斤，还要搭上一斤的肉票，我不说多了，你们哪怕一天卖一百斤，纯利润就是二百。”
他看向了刘厂长的眼睛：“八千块钱，也就是四十天，而且快过年了，卤味在冬天好保存，一定是会卖的更好的。”
“熬过这四十天，剩下的就都是你的纯利润了，到时候每天大几百的进项，刘厂长不心动吗？”
说着说着，沈俩又不心虚了。
真么值钱的一个房子，要不是柳芸说一不二，他是真的不想卖。
可是不卖，他们自己也做不了这门买卖，刘厂长对李富贵肯定比对他们更加笼络，供销社里面的鸡杂碎少的可怜，如果没有货源，这方子砸在手上也是不值钱的。
不过话说得轻巧，执行起来确实需要一点难度的，再者就是沈俩也知道，自己做的就是柳芸口中的“画饼”。
行为虽然有些低劣，可刘厂长明显是吃了点饼进去的。
他知道，八千块实在是太多了，刘厂长作为一个屠宰场的厂长肯定是拿不出来的，可沈俩就是要报出一个他给不起的价格。
沈俩看得出来，刘厂长是个实诚人，这份实诚让他差点也不敢直视刘厂长的眼睛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奸商。
刘厂长说出来的话却比沈俩心想的更加真诚：“八千块钱你就是打死我我都拿不出来，我和你说明了，虽然我是厂长的，但是我们这是屠宰场，又不是什么大技术工厂，我一个月也就拿六十块钱，大家伙累死累活也是三十五，八千块钱哪怕是把我们全厂十六个人的口袋全部掏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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