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刘汉水试图把老娘拉回家:“娘,别骂了,回家歇着吧。大哥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计议个屁!”刘曹氏甩开儿子的手,“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亲兄弟死了都不敢放个屁!我要是年轻二十岁,非拿菜刀砍了那些王八羔子!”
二爷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又无可奈何。三爷刘汉俊远远看见老娘在骂街,绕道就走,生怕被牵连。四爷刘汉龙倒是偶尔过来送碗水:“娘,喝口水再骂,别累着了。”
刘曹氏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继续开骂:“看看你们这些不孝子!一个个窝囊废!就知道躲清闲!老娘白把你们养这么大!”
最难受的是几个儿媳。王氏作为长媳,原本在刘家地位最高,如今丈夫死了,婆婆又整天骂街,她只好整天躲在屋里以泪洗面。二儿媳李氏性格泼辣,受不了这气,有一次忍不住回嘴:“娘您也别光骂我们,有本事找侯家马家闹去!”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刘曹氏抄起拐杖就往李氏身上打:“好你个泼妇!敢顶撞婆婆!看我不打死你!”吓得李氏抱头鼠窜,再也不敢回嘴。
三儿媳赵海柱最是精明,每天早早出门下地,天黑才回来,避开婆婆的骂街时间。四儿媳钱氏是个软性子,任由婆婆怎么骂都低着头不吭声,该干活干活,该做饭做饭。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刘曹氏的骂街技艺越发纯熟。她不再是一味地嘶吼,而是有了韵律节奏,像是唱戏一般。今天用豫剧的调子,明天用大平调的腔口,后天又变成二夹弦的唱法,把对儿子儿媳的不满编成唱词,骂得有声有色。
村里人从最初的同情变成了看热闹。每天都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远处,听刘曹氏唱骂。孩子们甚至学会了其中的片段,在路上嬉笑着传唱。
“造孽啊!”村里的老人摇头叹息,“刘家这是造了什么孽,老大惨死,老娘疯癫,剩下的兄弟又不齐心,完了,刘家完了。”
我三岁那年,第一次清楚地记得刘曹氏的模样。那时她已经八十高龄,一头银发蜷曲着,像是泡发的豆芽菜,瘦小的身子佝偻得厉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我们刘家老宅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住了四房人。我父亲是长子长孙,已经搬出去分家另过。四爷三爷留在老宅,前后分开。每天我去村口玩耍,都要从四爷刘汉龙家门前经过。
四爷家住在院子南边,屋檐下有一片阴凉地,那是刘曹氏最常待的地方。她总是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破衣烂衫。远远看去,她安静得像尊雕像,可一旦有人靠近,她的骂声就开始了。
“哎哟哟,这不是三孙子吗?过来让老奶瞧瞧。”她朝我招手,我怯生生地走过去。
她粗糙的手摸摸我的头,突然唱了起来:“小孙子啊乖乖乖,比你二爷爷强得多!你三四爷爷啊怂包蛋,兄弟死了不敢言!”
四爷从屋里探出头来:“娘,您又瞎唱啥呢?别吓着孩子。”
“我瞎唱?”刘曹氏猛地站起来,指着四爷骂,“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就知道吃吃喝喝!你大哥死得冤,你倒好,偷家里的粮食换肉吃!老婆孩子都不管!”
四爷讪讪地缩回头去:“我这不是活着难受嘛...”
四爷确实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刘汉山死后,刘家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侯马两家把持了生产队的大权,刘家人干活最多,分粮最少。四爷懒得下地干活,整天想着怎么搞点吃的。家里粮食紧张,他就偷偷装一小袋粮食,到邻村换肉吃。
为这事,四奶没少跟他吵架:“你个没良心的!孩子们都饿得面黄肌瘦,你倒好,自己吃肉!”
四爷振振有词:“我吃了肉才有力气干活!你们懂什么!”
但谁都知道,四爷所谓的“干活”就是在村里闲逛,找牌局赌两把。四奶是个神经叨叨的女人,整天神神叨叨的,不是拜这个神就是信那个佛,家里的事根本指望不上。
刘曹氏虽然骂得凶,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她知道哪个儿子媳妇对她好,哪个对她虚情假意。她骂遍所有儿孙,唯独不骂大孙子刘麦囤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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