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并没有马上对金毛与小五下手。
我完全没有把小五与金毛拉拢过来的幼稚想法，也没有挟持小五金毛就能从刘彦明手中获取更多利益的幻想。
那天百威酒店的谈判，我大致探出了刘彦明的心态。
在他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抛弃小五与金毛的准备的，否则，在包房谈事的时候，他的态度不会那么强硬，更不敢提出索赔。
他知道我是宁折不弯，遇强则强，遇弱则软的性格，而今，我亲自带着人，去砸他店，我能赔？
赔他个鸡巴要不要？
所以，在包房里谈判时，刘彦明态度那么强硬，在我看来，只有一个解释：
他已经做好了抛弃小五与金毛的打算。
之所以叫上邓波邓杰与高乐，很可能只是为了演一场戏。
演一场兄弟情深的戏码，为了维持自己讲义道的人设，也为了内部的团结，他必须来百威一场，必须过来演一场戏，走个过场。
戏演完，风声也传出去了，他刘彦明对兄弟情深义重的形象也更稳固了。
……
我之所以暂时没动小五与金毛，最大原因是因为，我这个人有点顾念旧情。
虽然小五与金毛已经彻底站到了我的对立面，虽然我十分清楚，把他们放回去，有一天，他们很可能拿着刀枪，指着我。
可是，他们曾经也一声声四哥，叫了我那么多年。
曾经，我与小五金毛这些人，也有很多相处的瞬间。
就像刘彦明那样，即便几年前，我就觉得他野心急剧膨胀，当年五龙酒店刚刚开业时候，我就觉得刘彦明的势力有点过大了，可我内心，一直有点挂念旧情，始终没有明确跟他说过这些事儿，也没有真的做得很出格。
比如给刘彦明削权，让他抬起来的手下全部到我这边干活，和我形成利益捆绑等等。
当时，我有这个能力的，也可以促成这些事儿。
但我始终没做的太明显，我始终觉得，我们有这么多年的交情，经历过这么多的事儿，他刘彦明总归不是个木头，不能丝毫不讲情面吧？
但事实是，这人还真就是一根会变色的木头，他一步一步积蓄自己的势力，一步步做大，直到我忍无可忍，直到他觉得他的势力已经足够与我平视，甚至对我俯视！
……
人是一种不长记性的动物，我也是。
同样的错误我犯了很多次，而今依旧在犯。
庆幸的是，这种错误并没有扩大，刘彦明迫不及待伸出的獠牙与释放的一记冷箭，促使我走出了最后一步。
……
大约是从百威酒店谈判后，回来的第四天，我外婆病了，病得很严重，据说是脑出血。
我外婆年纪挺大了，以前就有中风的历史，但都没这一次这么严重，这一次，直接是脑出血。
在乡卫生院，简单急救后，外婆又被送到了县人民医院。
……
这些年，因为打流的缘故，我跟外婆的关系很僵硬。
我外婆是个骨头比钢铁还要硬的人，也是个极其理想主义的人，她教书，她的学生不乏当了大官，其中甚至有县长，副市长这种级别的大官。
她的学生里，除了官员外，也有一些从商当老板的，客观的说，她教书的几十年，有很多腐败的机会，即使不腐败，靠着这些学生，她也能过得很好，但她拼了命了跟那些世俗意义上很成功很有能量的学生撇开距离。
就仿佛，跟那些学生走得近了，就是犯了大错误，甚至犯了天条一样。
对待我，外婆也如此。
这些年我有钱了，想给她钱，她都不要，给家里添的彩电或者给她买的手机什么的，通通不要。
我知道，她不是恨我，而是恨我的职业，恨我挣得钱不干净，恨我的职业不体面。
她希望我能堂堂正正做人，哪怕饭店里端盘子，大街上扫马路，一个月只挣五百块，也比如今顶着代表大老板的名头挣黑心钱要强。
曾经，对于外婆这种性格和态度，我不太能理解，内心也有些不以为然。
因为这种不理解和不以为然，打流最初那几年，当得知外婆要跟我断绝关系时，我心里憋着一口气，曾经有赌气的心里，有过再也不回家的念头。
但最近两三年，我发现自己渐渐的，能够理解外婆了，对于外婆的为人处世和过去对我的所有责骂也能够释怀了。
因为我渐渐发现，我受外婆的影响很深，我们的性格有很大相似，只是我没她那么彻底，而最大区别可能就是，她教书，我打流...
……
外婆住院，我肯定要过去的，因为那是我的根。
当从村里人口中，得知外婆脑出血，要送往县医院急救时，那个下午，我与潘秘书和市里的几个老板，在龙回高州乡的一个度假村里，一边放松娱乐，一边谈一些正经事儿。
得知外婆脑出血时，我立刻推掉了手头的所有事务，让海子开车，送我回去。
那次回江陵比较匆忙，车上只有我与海子两人，车内也没有枪。
在回去的路上，我隐隐觉得有点不安，就打电话，让付彪派人到长城酒店给我拿枪，并让付彪找人到县人民医院等我。
内心里，我对刘彦明小心提防，我始终觉得这个人会下狠手，所以，从百威酒店谈判出来后，我依旧没放松警惕。
平时出门都好几个人，车里有家伙事，而且，一般不走小路。
外婆脑出血那次，是唯一一次走小路，事情很突然，我没法做更多的防范补救措施。
只能让付彪一边叫人在县医院等我，一边拿枪。
我觉得，有枪，医院门口还有兄弟，刘彦明总不可能到医院里搞我吧？
但事实是，我低估了刘彦明的心狠与不放过任何机会的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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