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哥会不会怪我，因为我的原因母亲才会离开我们？”
江绾妤怯懦地抬起眼，看着江寻的眸光。
不难看出，江寻很爱他的母亲。
“怎么会呢？阿父说了，就因为此，绾绾的到来才更加珍贵，我们疼你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怪你呢？再则，是母亲选择让你留下的，没有人会违抗，也没人会因此责怪你。”
江寻柔柔地轻拍了江绾妤的头，又言。
“你不必感到愧疚，母亲之事从未是你的错。那一晚母亲高烧不退，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该做何选择。也没有人会因为母亲的选择去污蔑一个无辜的人。”
“嗯。”
闻言，江绾妤点了点头。
一瞬间，她明白了江大小姐为何会这般有恃无恐——一个被爱堆起来宠的小姐，又会害怕什么呢？她的背后都是那些爱着她的人。
“对了，其实母亲更像绾绾现在的你。”
江寻又添了一句。
“真的？”
“自然是真的。母亲从未是一个大吵大闹的大小姐，母亲也是那般勇敢，坚强，如今的绾绾倒是相似。”
闻言，江绾妤心微微一怔。
这或许是她今天听到最最开心的一句话。
现在的她……
这是她唯一是因为自己而得到的夸赞。
——
后来宴席虽略显冷清，但其乐融融，一家人一直谈天说地，直至半夜。
在江府退去欢声笑语，一片宁静后，江绾妤悄悄披着披风，点着灯笼，缓缓驾着马车向城南河边驶去。
夜里江晟要先前忘记的，谢阆风今日送给江绾妤的礼物送去，哪知敲了几声，未闻江绾妤的身影，一着急推门而入，才知房里无人。
急匆匆要去找江绾妤，哪知转身便撞见了他大哥。
“怎么那么晚了，还行事匆匆的？”
“大哥不好了，绾绾不见了！”
江晟神色慌张，要去找他阿爹一同找，被江寻拦住。
“阿爹才回来没多久，身子也尚未恢复，不必再惊扰他了。且，绾绾这么大一个人了，想必是去什么地方了，不必这般大惊小怪，吵得江府鸡飞狗跳的。”
闻言，江晟这才冷静了半分，但又想想她妹妹可没几个好朋友，能去哪，心又急，道，“可妹妹这么晚了能去哪啊？不会去找宋祁宴了吧？都好几天没见到宋祁宴了。”
“现在的绾绾应不会。”
江寻拧着眉顿了顿，“莫慌，我们去问问下人。绾绾既然是点着灯出去的，总有人看得到。”
“嗯。”
说罢，两人分头行动，去寻江绾妤去了。
——
这一头江绾妤在吩咐下人在远处待命之后，便提着一个篮子独自一人走到了城南河边。
先点起了三炷香，烧了一些纸钱。
随后将今日她二哥送给她的一些糕点丢进河里。
“大小姐，十八岁生日快乐啊。”
江绾妤站在河边，借着灯火呆呆看着这漆黑无比的河流。
就是这条河流改变了一切。
让两个将死之人的灵魂互换，又让如今的江绾妤阴差阳错活了下来。
“若真是如此，恐怕你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江绾妤眉目凝重，又将篮子里的金银首饰丢进河里。
“二哥给的糕点好吃吧，在天上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哦，大小姐。”
看着火焰在风中摇曳，江绾妤不禁心酸哽咽。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不好，可这个家太温暖了，我舍不得离开……若有来生，我做你的奴仆也好，你能不能同意让我现在代替你在江家一直待下去，江绾妤。”
江绾妤脸色暗沉，莹莹灯火中能隐隐约约中看到那双眼睛里交织着真诚与祈求，又夹着一股难以抹去的悲伤。
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从来不是属于她的，可她却妄图去占有它。
多么自私的想法，让一个无辜的人替自己死，然后幸福地活下去，即使这一切不是她所选择的……
抬眸愣了一会，欲转身离开之时，一个熟悉却让她寒颤的声音仿似一把利刀一般插进江绾妤破碎的心里。
“代替是什么意思？绾绾，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绾绾，不是我们的妹妹？！”
江绾妤回眸转身，手微微颤动，嘴仿似被冻住了一般，明明想开口说话，却顿在了喉间。
“二哥………”
“绾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落水的地方祭奠，又为什么说你不是绾绾，你到底是谁！”
一刹间，江晟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一般，四肢僵硬，双目不可置疑地看着眼前之人。
“所以绾绾你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妹妹！”
江晟像疯了一般紧握着江绾妤的双肩，眸里卷起一层一层难以置信，随后又仿似被点燃了一般，让他那原本没有伤害力的双目格外的凶狠。
面对江晟突如其来的质问，江绾妤愣愣地没敢开口说话。
这一切终究还是没瞒过去，心中的忏悔与罪恶感让她彻底暴露在了她所珍爱的家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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