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安王府所有人却小心翼翼,脸色着急的冷汗连连,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管家在浮生院外来回踱步。
闻着屋子里传出的阵阵血腥味,心急如焚,活像里面是他待产的妻儿,稍有不慎,便是家破人亡。
他曾经是顾砚行的管家。
眼睁睁见证了那个什么都不懂,连读书看字都费劲的顾砚安,到后来的权倾朝野,只手遮天。
他看着他一步步实现了先太子理想。
看着他一点点撑起大厦将倾的大雍。
他保护先太子的遗孀,教育他的儿子,最后将治理的差不多的大雍,再完完整整还给他们家。
记得顾砚安刚到东宫的时候。
他听先太子问过王爷。
问他如果能自己选择人生,他想干什么?
王爷说他想看遍三川五岳,游遍五湖四海。
待寿命将近,他就带着所有蛊虫跳入大海,不伤害其他人,也不负自己。
就是这么一个善良的孩子,却被迫在朝堂的阴谋诡谲中撑了整整六年。
在这牢狱一样的皇宫,耗费了他所有的青春。
就这样褚定安那狗东西还造谣他们王爷暴戾嗜杀!
他大爷的!
早知道当初褚定安被斩首,他就应该去多丢几个臭鸡蛋,砸死那满嘴喷粪的狗畜生。
外面的人焦灼不堪。
房间里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所有人都穿着防护服,木京墨预估着抽血量差不多,就把药王谷弟子手腕的针拔下来。
“下一个!”
下一个人立马又排队似的接上来。
木京墨熟练的擦碘伏,刺入针头,用医用胶带固定,然后将另一头扎入了顾砚安手臂内侧的滞留针。
楼羡控制对方的血液进入输液管。
顾砚安的另一只手也插着针管。
暗羽正用内力将他体内带着蛊虫的血引入早就准备好的木桶里。
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流水声,木桶里血花翻涌,那是离体的血蛊在暴动。
顾砚安脸色发白,本就病态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
“陆衡,用滴管给王爷喂葡萄糖。”
陆衡连忙照办。
木京墨一边注意抽血量,一边焦灼的观察着顾砚安的情况。
她安抚道:“王爷,马上就好了,已经换了三分之二了。”
“你答应过我要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你决不能食言。”
顾砚安因为失血过多,眼睛有些花,根本看不清谁是谁,但还是准备冲着木京墨的方向弯唇。
“好!不食言!”
时间一点点过去,顾砚安流出去的血蛊虫越来越少。
楼羡松了口气,毕竟这样就证明木京墨说的血循环是正确的。
很快,当顾砚安输出的血液里已经一只蛊虫都没有了。
木京墨立马拔掉他的身上的两根输液管。
心疼看着此时已虚弱知己的顾砚安。
对楼羡郑重道。
“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
楼羡拍拍胸脯:“放心,本公子大名鼎鼎的医圣称号可不是捡来的。”
他拿出早就准备的赤凤丹给他服下。
这是当初顾砚安用来换雪莲时,承诺给楼羡的。
因为有活死人的效果,楼羡第一时间就制作成药丸随身携带。
唯恐身边这要死不活的好友哪天突然嗝屁。
赤凤丹吃下后,顾砚安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了很多。
楼羡庆幸不愧是天材地宝,但又忍不住背后蛐蛐。
药王谷的雪莲摘了给你王妃做祛疤膏。
好不容易得来的赤血参又给你拿来救命。
你们两夫妻。
还真就可着我一个人祸祸。
说来他和顾砚安结识的过程也有趣的很。
彼时他还不是药王谷的谷主,只是一个药王谷学成下山的弟子。
他因为百分百复刻药品的能力,是他们那一批里天赋最好的弟子,所以性子也牛逼坏了,天天觉得自己天下第一。
在江湖闯荡出一个医圣的名头后,他甚至觉得医术一途都索然无味,也就那么回事。
直到他听到京城中摄政王的传言。
那时候江湖上传的可比如今的京城夸张多了。
什么摄政王冷面阎王,家里养着好几条巨蟒,每天拿活人喂蛇。
每到月圆之夜,摄政王还要吃一百童男童女的心,不然就会原形毕露也变成巨蟒。
当时的楼羡:巨蟒?还吃人?卧槽有意思!
然后他背着包袱乐颠颠的就来京城了。
但是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
他遭人骗的盘缠一点不剩,最后只能用武功接跑腿的活儿过日子。
简直一个惨哟。
一次他偶然接到了安王府的单子,顿时激动,然后悄悄摸去浮生院,不出意外被抓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顾砚安。
冷的跟块冰一样,但跟传闻中嗜血吃人的凶残模样也沾不上边。
得知他的来意后,他似乎有些无语,但还是把他放了。
楼羡更觉得他与传闻不同,便半夜又偷偷去浮生院,结果发现他屋里的灯火彻夜未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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