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挽头昏眼花，终于在晚膳之前将账本核对了一半，也没打算继续，毕竟用晚膳，逛灯会要紧。
今日事做不完，还有明日，明日做不完，还有另外一个明日。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没必要将事全堆在今日做的为难自己。
而灯会则是不一样了，过了今夜，明夜就没有了。
晚膳是孟挽说今夜告假的知秋端上来的。
楚渊瞧见知秋时默了默，又看了一眼孟挽，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别人瞎掰讨了巧，还会意思意思圆一下谎，而这姑娘在他面前瞎掰糊弄他，即便是之后也半点都不会想到圆谎，明摆着就是光明正大地讹上他，真的是不把他当外人。
孟挽则是脸不红心不跳，她就是光明正大讹上楚渊，也犯不着遮遮掩掩，人嘛，做事得光明磊落。
晚膳是孟挽最爱吃的桂花糕，知秋端上来时孟挽也只捏了一块，特地空了肚子等着吃灯会上那些街边美食。
楚渊并不知晓孟挽的心思，就瞧见平素孟挽可以将桂花糕吃得干干净净，屑末都不留，而今日却是懒懒地只捏了一块，匆匆喝了几口羹汤。
下意识问了句：“今夜膳食不合你胃口？”
孟挽摇头，笑得狡黠，“灯会上那么多街边美食，若是我如今吃饱了，待会瞧见那些美食，不是没肚子装了，肯定是要留着点肚子的。”
楚渊默了默不再言语。
觉得自己也见过不少女子，但大多都是高门小姐，行事规矩有度，便是楚蔓，虽是性子野，但也不会如同孟挽这般鬼灵精怪。
孟挽哪里考虑楚渊是什么想法，眼瞧着窗外天色暗下来，想着灯会应该是快要开始了，哪里顾得上再用什么晚膳，匆匆喝几口羹汤之后又进里间披了外衣，拿上装得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就拉着楚渊出门。
楚王府一出门便是京城繁华的街道，举办灯会的地方离得不算远，走一段路，过两座桥就能到。
孟挽走了一段路到了最后一道桥前，已经能远远瞧见河对岸的灯会灯火阑珊，黑影涌动。
她身边的街道两边都是花灯，将街道照得如同白昼般通明，前面河道宽敞，三两艘灯火通明的画舫停于河中，还不时自上流飘下来点着烛火的河灯。
一路上的行人也不少，京城里举办灯会算是件稀罕的事情，并不是时时都有，故而每回举办灯会的时候，街上免不了人山人海。
自然是不缺借着灯会为由出门约会的情人。
毕竟在京城里女子平日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已经成了风气，无论是小户人家，还是大户人家里的女子，平日里都鲜少能出门，也是趁着这举办灯会时才能寻得缘由溜出府去，与心悦的情郎相会。
就如同此时此刻，孟挽眼尖地瞧见不远的前头有一双情人。
隔了有些距离，倒是瞧不清楚两人样貌，只瞧见两人一路慢慢悠悠，并没有随着大流的人潮往前走，只偏爱往那些偏僻少人的地方走。
孟挽的视线就跟随着这两人离开人流，眼睁睁瞧着两人进了一个边上偏僻无人的巷道里，虽然巷道里黑暗无光，但是孟挽还是眼尖地瞧见那一对情人正在拥吻，还可以清楚地瞧见是男子主动拥着女子吻得热烈。
京城前几年还有宵禁，这几年宵禁已经取消，京城里边还有不少西域商人往来，自然是比前些年风气要开放些，街头也经常瞧见情人花前月下，挽手亲密，虽然也不乏有人古板迂腐，觉得这样有伤风化，但大多人思想都比以往要开放得多。
孟挽家中经商，她的思想自是开放的那一类，故而对于眼前这一幕，孟挽却也见怪不怪。
倒是眼珠子转了转，扯了扯身边男子的衣角，凑到楚渊跟前指着前面巷道里那一双情人道：“快，你快瞧前边那一对情人。那个男子在主动亲吻女子，瞧着两人感情甚笃，比起一般夫妻来都要腻歪得多。”
楚渊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眼神便已经下意识顺着孟挽的手指指的方向瞧了过去，眼睛自然也是尖的，能瞧见黑暗无光的巷道里一男一女旁若无人热烈拥吻，下意识蹙了蹙眉。
紧接着又听到耳边孟挽的声音，“夫君，你不如也跟着学一学。”
孟挽的目的，确实是想让老实木讷的楚渊也跟着学一学，毕竟情人之间的相处与夫妻两人之间的相处有异曲同工之妙，楚渊跟着学一些，说不定这块没有经历过男女感情的木头也能开窍一些。
都能感觉到孟挽瞧着他的眼神狡黠中带了些期待，楚渊面上神色依然不显山露水，只是耳尖却是因为不自在有些发红，也不知道孟挽这姑娘年纪轻轻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思想。
不必想便是家中经商，被西域那边耳濡目染。
收回了视线，顺带是将孟挽的头扳正，让她瞧向前路，之后便是抬手虚虚将她框在臂弯之中，带着她往前走。也给自己这个举动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这街道上人山人海，免不了有人将孟挽推着搡着，他作为孟挽的夫君，自是要护孟挽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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