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个版本,听得孙氏脸色煞白,她昨日醒来后只顾着生气,竟没来得及细问温英捷到底在外头惹了什么祸,如今被这么一搅和,只觉得每个说法都像是真的,越想越心惊,看向床上温英捷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怀疑。
怪不得大房对他们不管不问,连老太爷和老太太那边都懒得装装样子、递句关切的话。
如此想来,定是真在外头闯下了天大的祸事。也难怪自家丈夫瞧着她和儿子的眼神那般冰冷刺骨,想来根源便在这里了。
而床上的温英捷,简直要憋屈得吐血。他分明什么混账事都没做,平白挨了一顿打,如今还要被这般编排!
他满心委屈,恨不得立刻跳起来辩解,可偏偏记得自己还在装昏迷,只能死死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
温以缇的声音又轻飘飘地在温英捷的耳边响起:“外头的传言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倒也没个准头。不过五弟平白遭了打,这可不是小事,我是信得过五弟的,断不是那等惹是生非的人。”
孙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附和:“对!二丫头说得太对了!你五弟弟素来品行端正,待人正直,怎么会平白得罪人?定是那些人存了坏心,冲着咱们温家来的!”
孙氏原本没到脑袋转不过弯这种地步,偏生昨日温英捷才刚欺负过大房的人。
此刻是她竟被文温以缇三言两语绕了进去,半点没往这茬上琢磨。
温以缇颔首,语气愈发恳切:“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方才我已经让绿豆去报官了,这事总得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什……什么?报、报官?”孙氏惊得声音都破了音,整个人僵在罗汉床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慌慌张张地摆手,“哎呀,缇姐儿,报什么官啊!这点事闹到官府去,岂不是更损咱们温家的名声?”
温以缇却一脸义正言辞,声音朗朗:“名声是名声,公道是公道。若是不报官,任由外头流言蜚语传扬,那才是真的毁了名声!五弟日后还要科考入仕,名声岂能有半分污损?更何况动手之人如此歹毒,竟把他打成这样,万一伤及性命可怎么好?唯有将凶手缉拿归案,才能还五弟一个清白,以正咱们温家的名节!”
她顿了顿,又添了一句,字字句句都像重锤砸在孙氏心上:“对了三婶,我方才来的时候,可是听底下人说,祖父祖母那边已经得了信儿。祖父今早去上朝前还撂下话,说若是查实了,外头那些传言真的是五弟自己惹出来的祸事,他必定要重重处置,以正家风!”
孙氏的脸色越听越白,到最后竟惨白如纸,浑身都发起抖来。
若是老太爷真的动了怒…怎么办!
捷哥儿好不容易才从江南回京,说不定往后的日子怕是比在江南还要难熬!就连老爷也不可能放过他们!
老天爷啊!怎么就偏偏不肯放过她们母子俩?
床榻上的温英捷也听得心头发紧,险些按捺不住要跳起来。
他眯着眼偷偷觑向温以缇正对上她那双冰寒彻骨的眸子,那眼神里的冷意,吓得他浑身一颤,忙不迭地紧闭双眼,连大气都不敢再喘。
温以缇却像是没瞧见他的异样,依旧语气平和地安抚道:“所以我才当机立断让人去报官。三婶你放心,五弟的声誉事关重大,我定会盯着官府彻查到底,务必将元凶绳之以法。”
“二姐姐好厉害!”
温以思与温以伊姐妹俩本就知道内情,此刻更是满眼放光,连声惊叹着,目光胶着在温以缇身上。
被温以思抱在怀里的文姗似懂非懂,小脑袋呆呆的看着这位二姨母,只觉得竟比温家里那些美味的吃食还要吸引人。
温以怡端坐在孙氏身侧,先前一直垂着的眼睫缓缓抬起。她望向温以缇的目光里,交织着向往、羡慕与敬佩,还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像揉碎的星光,明明灭灭。
母亲对父亲与祖父是打心底里发怵,在祖母面前,也只敢端着一副恭敬温顺的模样,半点不敢造次。
至于大伯母和二伯母,她面上和和气气地维持着体面,暗地里却嫉妒得眼红。
但唯独二姐姐,是唯一一个能轻易拿捏母亲,且拿捏得毫无察觉的人,是母亲这辈子唯一没能讨到半分好处的人。
孙氏此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脸色惨白如纸,慌忙摆着手,声音都打着颤:“二丫头,别报官!万万别报官!捷哥儿那伤……那伤指不定是怎么磕着碰着的,等他醒了,等他醒了咱们再问清楚!”
孙氏原本是打着卖惨的主意,想着在温以缇面前诉尽母子俩的委屈可怜,好叫她念着几分情分,将昨日的事一笔勾销,最好还能在老太爷跟前帮着说几句软话,唤起她的恻隐之心。
谁料这二丫头竟是个油盐不进的硬茬,二话不说就要报官,甚至直接捅到了老太爷面前。
此事一旦闹大,哪里还能善了?报官便要彻查到底,若真是自家儿子的过错,届时老爷动了怒,怕是要剥了她们母子俩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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