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刚起了个念头，便决定作罢。
阿梨定更喜欢亲自会会萧玉楼。
这时，“沈将军！”
“好巧！”
“竟在这遇见沈将军！”
一个头发灰白，身形干瘦，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自顾在沈修对面坐下。
毫不客气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熟练的从怀里掏出一双食箸，夹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
“难得下朝之后，还能在外碰见沈将军。”
老头说话的时候，显然精心修剪过的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
伸手越过花生米，挟更远一点的牛肉时，舒展开来的衣袖上露出一个破洞。
他见沈修视线落在他衣袖上，坦然笑道：“见笑了！”
“见笑了！”
而后，一箸子挟走大半碟牛肉。
生怕有人抢似的，一气塞进嘴里，两颊鼓鼓的，像一只偷食的老松鼠。
沈修嘴角抽搐，“……史御史。”
饶是沈修，遇上史珍珍也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这个朝堂之上，有名的史大喷子！
一上朝，只要一张嘴，便是怼天怼地，恨不得将人祖宗十八代，从地底下喷上来，磕头受死。
满朝文武大臣，就没有史大喷子没喷过的。
就连陛下，也没能逃过魔嘴，被喷的一头包不说。
还要在史大喷子，撞柱以死明志的时候，好言好语相劝。
沈修有的时候，都替陛下委屈！
沈修早就听说，史大喷子一下朝，就跟没事人似的，专逮被他喷过的官员，蹭吃蹭喝薅羊毛！
被逮的倒霉蛋，有苦说不出。
文武大臣恨不能离他三丈远！
史大喷子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所以……
沈修眼神诡异，他今天就是被史大喷子逮住的倒霉蛋？
“怎么？沈将军不欢迎史某？”史珍珍睨着沈修。
史珍珍当然知道同僚对他避之不及！
但是，管他爹的！
他又不在乎！
就算他们避他如猛虎，也不耽误他蹭饭！
他望着沈修面前，碟子里头，仅剩的两片牛肉，遗憾的放下食箸，转而喝起酒来。
他老头子还是要点脸的。
全部吃光，喝光，岂不显得老头子太贪吃！
史珍珍忍痛撇开脸，不去看那勾引他的小妖精！
“怎么？史御史才知道？”沈修嘴毒的反问。
“你……”，史珍珍气的吹胡子瞪眼！
然而沈修却忽然笑道，“再来盘牛肉？”
史珍珍双手抱在胸前，“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哄老头子！”
“……要两盘！”
“再来一壶酒！”
沈修：“……”
喊来店小二，交代店小二再上两盘牛肉，和一壶酒。
等一回头，就见史珍珍正用一种眼泪汪汪，肉麻兮兮的眼神看他。
沈修一阵阵恶寒。
史珍珍凑上前，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沈将军真是难得的大好人！”
“不像那些大坏蛋！心肠都坏的很！”
“老头子吃一点东西怎么了！”
“至于那么嫌弃老头子么！”史珍珍愤愤不平。
沈修嫌弃的推开凑到面前的丑脸，别人是因为那点吃的吗？
明明是因为，你那张满嘴喷粪的嘴！
沈修难得生出一点好奇心，“据我所知，御史俸禄并不少。”
陛下体恤官员，除了俸禄，每月还另有禄米、俸料、茶料钱等等。
何至于穿破衣，蹭吃喝？
史珍珍凶神恶煞道：“你当老头子为何会出现在这？”
“就是捉奸来了！”
沈修露出一个微妙的同情眼神！没想到史夫人长的丑，玩的花！
满朝皆知，史夫人容貌丑陋，史御史是史夫人的童养婿。
史御史当官后，仍一心守着史夫人过。
不料临到老了，面容丑陋的史夫人，却把史御史棺材板连盖，连老骨头一块掀了。
史珍珍没好气的白沈修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妻才不是那种人！
也怪他没说清楚。
老妻差点晚节不保。
他问道：“沈将军可知清风观的虚空道长？”
虚空道长在后宅名声响亮，即便沈修也有所耳闻。
新城郡主也曾请虚空道长入府做法事。
“那虚空道长就是一个小白脸！”
史珍珍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那么大一炷香”，比他人还高的香。
“一两银子一支。”
“还有香烛贡品、法事赏银、食宿用膳！处处都是银子！”
他的老妻是个糊涂的，他那点俸禄全填进去了！
“小白脸拿了赏银就在二楼落西阁和人幽会偷情。”不枉费他跟踪虚空许久，终于发现这天大的秘密！
要他说，叫什么虚空！
就该叫空虚才对！
史珍珍只以为虚空骗银子，勾搭无知妇人。
待他找到证据，必要将证据甩在老妻面前，再不许她隔三差五掏空银子做法事，害他至今连一条全乎的底裤都没有。
沈修却从史珍珍的话中发现了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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