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
张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焦伯说出的这些话，他说出的提议，听上去倒也还算是正常。
愧疚于陛下，所以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弥补自己的过错，这样的做法，很符合焦伯的性子。
虽然不管是刘邦还是张良，他们都不觉得焦伯哪里有错……
身为魏使，姿态高是一定要的。
若焦伯姿态拿捏的不高，刘邦还未必会选他！
也就是被黄皓给拦住了，除了黄皓之外，换做任何一名汉臣，那定然都是要慎重以待，并第一时间上禀天子的。
被黄皓拦住，可以怪他运气差，但不能说他能力差，或者任何地方做的有问题。
真的硬要说谁有问题的话，那就只能是黄皓的问题最大！
这些话张良之前也说过，劝解过，但焦伯究竟是否听了进去，他也不敢保证。
“焦大人，你没必要如此，此番之错，错在我与陛下皆没能料到黄皓这个人，错不在你，你着实不必这般自责。”
他瞥了眼等在不远处的黄皓，又冲着焦伯低声道。
“即便大人如此说，老奴心中也仍有愧疚，还希望大人能满足老奴这唯一的心愿。”
焦伯微微摇头道。
道理他会不知道吗？
相反，他同样是个精明人，他很清楚自己没做错。
不管是傲慢的表现，还是施舍的态度，作为魏使，作为实力更强悍，乃至于完全能够碾压蜀汉的一方，这都是必须的。
不仅有利于之后的谈判，也同样能够在还天下于大汉之后，其他大魏臣子的待遇。
可哪怕事事做的都对，都是按照陛下的想法来做的。
只要最后的结果不好，那就是他的错！
见他态度这般坚定，张良也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明白了，那黄大人，你去拟定盟约吧，我替陛下，答应了！”
虽然黄皓没听到这两人低语交流了些什么，但结果对他而言是好的。
这盟约一旦签订了下来，这包括整个司州在内的七郡，便名正言顺的被大汉所收复了！
哪怕一直维持盟约上的局面，往后史书上对他黄皓的记载，也将是替大汉收复七郡之地的功臣！
想到这里，他顿时也是喜笑颜开。
“好好好，那请大人随我来，条条盟约，都将当着大人的面拟定，以免大人觉得我等会在其中做手脚。”
做手脚？
张良心底冷笑。
倒也不怕你做手脚，事情做到这一步，可以说他与刘邦原本设想的局面已然彻底没戏。
哪怕签订的盟约再过分也无所谓。
黄皓大抵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忘了一件事。
盟约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纸协定，实力强悍的一方，随时都有资格单方面的撕毁这协定。
唯一的问题是……
此番挑战可是在历朝历代千百年间的人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一旦签订了盟约，绝大部分人可不会管你是为了保住焦伯，还是为了稳住黄皓确保文鸯、张良等人全身而退。
他们只会觉得，你汉太祖高皇帝，在这么一场挑战里，以极为强盛的国力向弱小的一方屈辱求和，甚至割地，就差赔款了。
过程如何不重要，其中缘由也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跟在黄皓身后的张良也不由得露出苦笑。
怕是这骂名，是要他与陛下一同背负了。
绝大部分人都只看重结果，也只能看到结果。
而这样的结果，显然不会让任何人满意，甚至会引来大部分人的谩骂与鄙夷。
……
“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
“高祖太过托大了。”
朱棣惋惜的摇摇头。
挑战的前半段，刘邦的所作所为堪称绝妙，连半分失误都没有。
不管是斗司马家、斗士族，亦或者是设计各方局面，顺势拿下江东、蜀中等地。
每一步走的都妙不可言。
唯独到了最后一步，在很多人看来，他就好像是着了魔一般，为了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三造大汉，而放弃了干净利落完成挑战的机会！
一步错，导致局面迅速恶化。
眼下等张良、文鸯这些人撤出京师之后，也依旧能够强行撕毁协定，彻底将天下一统。
可这表现出来的场面，终究已经难看很多了。
“倒也不算稀烂，只是这盟约一旦签订，可就真的要在高祖那辉煌的履历上，添一笔污点了。”
就如李二觉得渭水之盟是自己的污点一般。
在他看来，哪怕是在挑战中，将大好局面玩到这般境地，也一样会是刘邦的污点。
“签也不是，不签也不是，摆在张子房面前的，是个两难的决定啊。”
三国年间，诸葛亮也是无奈感慨。
“签，则自己与高祖一同背负骂名，不签，则彻底撕破脸，想活着离开就只能寄希望于文鸯领的这三千兵马突围。”
“届时即便能够成功冲出包围，也不知需要折损多少人，加上……焦伯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作为刘邦能够完成这场挑战最大的功臣之一，并且还是被其指定安排下来负责作为魏使的。
若是让焦伯死于蜀汉之手，那骂名怕是背的更重！
“看似两难，实则根本没得选，他只能选择签。”
“签了，至少能够暂时稳住蜀汉内部，不签，甚至连张良可能都要交代在这里。”
一旦张良在这场挑战中退场，那剩下的骂名就只会集中到刘邦身上。
这样的情况更不是张良想要看到的。
虽刘邦是那种不太在乎外界对自己评价的人，可作为臣子，却不能不为自己的主君考虑。
“是啊，根本没得选，只能签。”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破局的手段。”
“总不能寄希望于刘禅那庸君突然醒悟吧？”
“咱虽然也承认刘禅本身不算昏庸，可有小人在旁进谗言的情况下，他就是彻头彻尾的昏君。”
“张子房眼下是真的彻底没指望了，签吧，撕毁协定的时候稍微果断些，平蜀汉收复京师时表现好的话，或许还有机会扭转风评。”
老朱叹息一声后，转头便回了寝宫。
这场挑战看的窝囊，他觉得接下来会更窝囊，干脆便选择大被蒙过头，不听不看不去想！
窝囊！
若换做是他，定然不会让场面沦落到如此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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