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愿的话让陆臣衍有所动容。
他没有拒绝。
确切的说，姜愿一双眼睛湿漉漉带着请求的看着他，让陆臣衍无法拒绝这小孩。
他怜悯她，舍不得拒绝她的一切。
甚至，陆臣衍纵容的倒满半瓶酒在醒酒器内：“先吃饭。”
他坐回位子给姜愿夹她爱吃的菜品。
姜愿闷声吃饭。
陆臣衍的厨艺很好，尤其是做姜愿喜欢的这些菜品，更是一绝。
整个京城，也只有姜愿吃到陆臣衍做的菜。
曾经姜愿为此沾沾自喜。
不过想着以后都吃不到，姜愿心里还是起了酸疼，导致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吞咽食物，甚至因为吃的太着急而呛到。
姜愿捂嘴咳嗽。
陆臣衍急忙起来，抽过纸巾接在姜愿嘴边，“先吐出来。”
姜愿嘴里的食物残渣全都吐到陆臣衍手里的纸巾上，他一点都不介意，将纸团对到垃圾桶，又重新拿了纸给姜愿擦嘴。
同时一直在姜愿顺气。
“慢点吃，不赶时间。”
“就是太好吃了。”姜愿含糊不清的说着，抬头的时候眼眶红红的，还在强调：“主要还辣，给呛的不行。”
陆臣衍重新抽过纸巾给姜愿好好擦了擦因为被呛冒出来的眼泪，顺带给姜愿拧了一把鼻涕，姜愿这才感觉舒爽。
她拿湿纸巾给陆臣衍擦手。
陆臣衍挺无奈：“吃饭要慢点吃，好好吃，别着急。”
“好。”姜愿很乖的回应。
“任何时候都不要着急，不仅吃饭。慢慢来总归都是好，着急坏事。”
“好。”姜愿依旧乖巧回应。
可随后，两个人之间突然沉默下来。
莫名的尴尬和沉重氛围蔓延开。
姜愿突然轻笑的打破：“怎么跟交代身后事一样，不吉利，你只是出家了，又不是死了。”
说完姜愿推开陆臣衍。
她主动站起来去捧起醒酒器，将瓶口对着陆臣衍的酒杯倒入，猩红的液体顺势流淌进酒杯内，同时还伴随着干果的清香。
虽然姜愿随便拿了一瓶，但却拿了最喜欢的风味。
给陆臣衍倒完之后，姜愿给自己倒上。
放下醒酒器，举起酒杯：“这杯酒，敬当年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陆家太子爷，谢您的救命之恩。”
说完姜愿一饮而尽。
随后给自己倒第二杯酒：“这一杯酒，敬这些年尽心尽力照顾我的陆叔叔，谢您的再造之恩。”
姜愿依旧一饮而尽。
而在她倒第三杯时，陆臣衍扣着她手腕阻止。
姜愿将陆臣衍手拿开：“你总共就醒了半瓶，我全喝也不碍事。更何况今天日子比较特殊，以后都不会有了……”
后面的话，多少染上几分悲凉。
是啊，以后都不会有。
同样的饭桌上，她满心满眼的陆臣衍，不会在以这样的身份坐在她身边，更不会照顾她因为吃太着急而被呛的她。
姜愿将最后一杯酒倒满，举起来“第三杯，敬未来的陆先生，愿您，事事皆如愿。”
话落，姜愿昂头喝下最后一杯酒时，眼角的泪珠顺势滑落。
刚巧陆臣衍伸手本来要扶住有些站不稳的姜愿，那一滴眼泪刚好砸落到陆臣衍的手背上。
他盯着在手背上炸开的泪珠，有些出神。
姜愿将空酒杯放到桌子上，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坐回位子上：“喝完酒怎么感觉更饿，我今天估计要吃很多。”
她笑着说着，拿起筷子夹桌子上的食物往嘴里塞。
一筷子一筷子的塞，吞咽的速度也快。
这次陆臣衍却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目光时不时落到手背上。
刚才姜愿眼泪滴落的地方已经被风干，留不下任何痕迹。
他只给了姜愿六年。
未来会有人陪她度过六十年，甚至更久。
而他在姜愿的生命里，也会随着时间的长河流淌过，留不下来任何痕迹。
心里泛酸的地方，突然起了刺痛的疼。
陆臣衍昂头，将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却缓不下那刺人的疼痛感。
挺不是滋味的。
“陆臣衍，你一点口服都没有。”
姜愿吃了一堆，感慨陆臣衍给自己制定的清规戒律，“诶，陆臣衍你脸怎么那么红……”
姜愿很新奇。
毕竟这是第一次见到陆臣衍冷白皮出现红晕。
她甚至忍不住朝陆臣衍的脸伸过去，但第一下没碰到，恍了下，人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怎么又这么莽莽撞撞？”
陆臣衍嘴里说着责怪的话，却已经走到姜愿身边扶着她。
姜愿人有点恍惚，拍了拍头：“我之前喝两三瓶红酒脸色都不带变的，怎么今天就喝三杯，就开始晕乎乎的。”
“陆臣衍……你手真好看。”
姜愿目光锁定在陆臣衍抓着她胳膊的手，摸着手背上微微突起的青筋：“树枝脉络的手背，可真诱人啊。”
她说着，甚至嘟着嘴吻到陆臣衍青筋的位子，脸更是微微贴到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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