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异象趋于平静，谢小鱼和李芷云对太岳先生的行为视若无睹，柳慕晴迷茫尽褪双手合拢再次恭敬行礼。
“多谢先生解惑，学生醍醐灌顶。”
太岳先生收回手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又考校了她一番，柳慕晴皆对答如流，旁边李芷云不由的瞪大眼睛。
“临时抱佛脚，能比她记得还多？”
太岳先生的目光投来，李芷云连忙正襟危站，她只背了一半功课，没几句话就漏洞百出。
然后她就和谢小鱼坐一桌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太岳先生的女儿瓶瓶在门口露出半个小脑袋。
“爹爹，阿娘说吃饭了。”
谢小鱼和李芷云内心同时松一口气，从叹折磨终于结束了。
柳慕晴则无动于衷，依旧听着太岳先生讲述三教合一的内容，眼神空洞，仿佛没有灵魂的傀儡。
她不知道为何先生不教经义策论，不教四书五经，只知道三教学说乃是当今周国天下的主流。
读书人不学儒释道，便是天下难容的“魔”。
“今天就说到这里，你们回去好好复习，过了元旦为师还会考校你们的功课，届时谁还记不住，哼！”
太岳先生充满威严的冷哼，让两女心中一悸，忙乖巧应是，柳慕晴动作僵硬的起身向前厅走去。
刚出房门，身后传来太岳先生的呼喊。
“慕晴。”
柳慕晴机械般转头，朝太岳先生行礼道：
“学生在，不知先生有何吩咐？”
太岳先生从书架上拿出一本金光流萤的书籍道：
“你和她们不同，有认真学习为师留下的功课，这本书你拿回去，好生琢磨其中道理。”
金光书皮表面用道家古篆写着《北辰福生录》。
“多谢先生馈赠。”
柳慕晴没有去翻这本书，经过太岳先生刚才的浩然正气洗涤，她的心少了灵动，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
吃过午饭，又过了些时辰柳柏带着柳慕晴踏上回家的路，她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
这种平日里根异常举动，在周围人眼里却没有任何异常。
“奇怪，县太爷府上的随从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临近柳家小院，门口站着几个随从，柳柏疑惑的声音让柳慕晴不自觉抬起头朝家门口看去。
娘说要带着大姐去县太爷府上相亲，正常情况下应该在县太爷府里才对，现在县太爷府上的随从却出现在柳家。
“嗯，柳当家的马车，少爷柳二小姐回来了。”
门口随从看见柳柏的马车，朝里面大喊道。
不一会一名长相俊秀二十出头的公子哥，从柳家门口走出来到柳柏马车面前。
“小侄拜见柳叔，新春吉祥，万事如意。”
“哎呦呦，官少公子，这可使不得，折煞小人了。”
柳柏火烧屁股般下车，双手止住公子哥的礼数，柳慕晴心底自动浮现此人相关信息。
官衡羽，县太爷的儿子，从小聪明灵慧，四书五经无一不通，品性也十分端正。
周国女帝当权，男子读书以四书五经治国理政为主，女子则学儒释道三教精要镇压牛鬼蛇神。
女帝的本意是想扭转自古以来男尊女卑的局势，但一个偌大的王朝，成百上千年自然演变的结果。
又岂是她一朝一夕能够更改，政令不达凡尘，圣旨难入人心，血气男儿心有劲骨，女子眉间亦英豪。
多方因素交错，谈不上谁尊谁卑，一切皆以当下而论。
“柳姑娘，事情我已经听你姐姐说明，那首诗是你作的，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你这般人。
啧啧啧，官某对你很是好奇，究竟怎样的心怀，得有这般才情，因此官某劝父亲答应柳家这门婚事。
不过婚约的对象，是你哟～”
哈？
柳慕晴木然的指了指自己，确认官衡羽的话道：
“官少公子，我今年才十岁，你确定？”
她还没到出嫁的年龄，而官少公子已经二十好几。
一旁柳柏闻言，胸膛不自觉挺了起来，双手负后道：
“倒也般配，不过得晴晴同意我才会点头，我可不想强迫自己的女儿。”
“我当然不……”
柳慕晴正要拒绝，突然想起今日太岳先生教导的话。
“善者，与人为善，助人为乐，父亲养育之恩多年，我就这么果断拒绝，是不是不太好？”
她沉默了。
官衡羽以为她是害羞，并没有进一步压迫，而是温柔安慰道：
“两情若是长久，不在朝朝暮暮，婚约只是一个约定，不代表你立刻要嫁给我。
慕晴，你有时间考虑，我等得起，另外这是我偶然所得一篇文章，平生视若珍宝。
今日送你，就当一点心意。”
官衡羽从怀里取出一卷破旧的羊皮，将它递给柳柏，然后招呼随从告辞离开。
“柳叔多有打扰，小侄明日再来拜会。”
“呵呵呵……小羽慢走～”
不知不觉柳柏改了对官衡羽的称呼，看了一眼女儿，只见她正看着自己似乎在纠结什么。
“他是个好孩子，家境也富裕，父亲不希望你将来吃苦。”
柳慕晴乖巧点头表示明白父亲的意思，接过他递来的破旧羊皮，认真阅读上面的道篆。
道为孽，魔化刃，可斩之。
顺尔事，抗天命，保无忧。
风云际会，沧海桑田，岁月人心不古，山水闹市难宁，过九万里平常心，破茧成蝶凡化仙！
轰隆隆……
浩然正气自体内向外散溢，平静无波的柳慕晴再次被剥离感笼罩。
她看到漫天辰沙将她彻底吞没，就连血肉也变成了金沙流淌。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幻境，有人试图矫正，有人给她提醒，她似乎正走向一个关键的选择节点。
必须在再次迷失前做出抵抗，否则她将永远沉沦。
辰沙中伸出一只金色玉手，食指与无名指朝中指发力将中指狠狠掰断，金色血液透过辰沙流入柳慕晴眉心。
最后意识引导金血在眉心勾勒一个诡异的符号。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杀……杀……杀……”
辰沙埋底，金色玉手仿佛折断的傲梅，孤独对抗霜雪，柳慕晴再一次沉沦坐忘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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