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
依稀的轮廓从头顶的黑暗间浮现，凌乱的短发、清秀的脸庞、乌黑的眉眼，还有熟悉的灼灼目光，羽映只觉得高高提起的心终于放下，只听他哑着嗓子继续道。
“手给我，拉你上来。”
看看自己两只都不得空闲的手，羽映叹了口气。
“拜托，我可没有第三只手。”
“先救他们，你接住。”
“……”
好不容易把两人都拉了上来，羽映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喘着气。
数条淡蓝色的细光，像是花枝一样在天空蔓延交织，隐隐还有白色的光芒从蓝光中透进来，看起来就像——
裂缝。
除了刚刚坍塌的地方，天台四周也呈现出一片狼藉的景象，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异能战斗。
破碎的砖石和断裂的钢筋散落一地，原本爱丽丝站立的地面甚至出现了深坑，仿佛是被强大的力量直接击穿。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异能释放后的余波，让人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在天台另一边的边缘，几根原本坚固的栏杆被扭曲得不成样子，有的甚至完全断裂，只剩下残缺不全的金属框架。
看着地上残留着异能战斗过的痕迹，羽映不禁皱起眉。
“那个玩偶呢？”
她抿了抿唇，目光复杂，“你刚刚怎么对付她的。”
淡淡的裂缝蓝光，从阴沉云层间的空隙斑驳中漏下，照得眼前男人的脸若隐若现。属于季惊弦的清俊脸颊上，挂着玩味的笑意，墨黑的眼更是危险地眯起，哪有半点平时的嬉笑顽劣，只有阴恻恻的怒意。
季惊弦挑了挑眉，朝着角落里的碎石扬了扬头，沉黑的眼睛锐亮逼人，他轻嗤一声。
“还能怎么对付？”
他不紧不慢道：“不听话的宝宝，当然是暴打一顿了。”
闻言，羽映猛的抬头看着他，后者已经收敛了阴沉沉的表情，又恢复了平常事不关己的冷傲神色。
“……”
一时无话，两人沉默片刻，羽映无奈扶额：“别敷衍我。”
“说吧，你是什么等级的异能？”
“……”
彼此静默了一会儿，他忽然抬头笑了，那笑容有点捉摸不定。
“果然……”
那笑容……羽映怔怔看着他，突然间又想起宋至勉的话，喉咙里就像堵了块石头，难受极了。
“……我就知道，你能当竞技场冠军绝不是那么简单……”
季惊弦眼中缓缓升起笑意，“那又如何？我还不是没能赢你。”
“……”
这货说着说着又不正经起来了，羽映没理会他的调侃，沉默着走到碎石堆旁搬开杂物。
在那片空间之中，无数的光斑闪烁着，如同繁星点点。
而在这些光斑之间，爱丽丝洁净的布料上布满了皱褶和裂痕，原本鲜艳的颜色变得暗淡无光，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褪色。它的四肢可能已经扭曲变形，线头从缝合处松开，露出了里面的填充物。棉花或者海绵从破损的地方挤出来，散落一地，像是无声的泪水。它的面部特征变得模糊不清，失去了往日的可爱模样。
整个玩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无助地躺在角落里。
随着光斑越来越亮，爱丽丝的身影正在逐渐破碎成无数的碎片，每一片都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然后缓缓地消散在空中。她的身体仿佛被分解成了无数微小的颗粒，与周围的光斑融为一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羽映伸手轻轻抱起她——
迎着她灰扑扑的黯淡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莫名难过。
爱丽丝缓缓张了张嘴，她只是玩偶，并不能像人一样流泪，羽映却从她的眼里感受到了苦涩的哭泣。
“对不起……姐姐……”
光照在她小小的脸上，五官朦胧又生动，像一幅清秀又璀璨的画。
“小爱宝宝不想当坏孩子，不想被人讨厌。”
“可是……”
“妈妈不见了，也找不到爸爸，宝宝迷路了。”
“好寂寞，好害怕呀……宝宝好想要人陪，好想去找妈妈呀。”
羽映心头重重一震，一阵酸涩的热流冲进眼睛里。
想到她可能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她只是童年的周曼因心底对母亲的执念，只是一心一意要留下在乎的妈妈……想到这里，胸口就阵阵发疼。
眼泪没有任何缓冲就掉了下来，掉得很厉害。
“姐姐……”
“小爱宝宝，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吧？”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喜欢小爱宝宝的吧？”
爱丽丝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羽映的心越发苦涩压抑，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然……你不是坏孩子，你只是迷路了。”
“你也不是没人要的孩子，总有人会喜欢你。”
季惊弦垂着脑袋，神情难辨：“……”
羽映摸了摸爱丽丝凌乱的发丝，柔声道：“小爱宝宝说话的时候，走路的时候，笑起来的时候……”
“都是最可爱，最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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