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帝喝完了一盏茶，淡声开口，“朕不会对自己的嫡长子失望，只是觉得惋惜。”
“朕和初儿，都对烨儿寄予厚望。”永康帝摩挲着茶盏，璟烨刚刚出生的时候，他和纯孝皇后多喜悦啊。
他刚刚登基的时候，就想着，等有一日自己老去，一定会把自己精心治理的这一片江山交到璟烨的手上。
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好像还在昨日，可是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
纯孝皇后不在了，璟烨也没有长成他希望的样子。
他昨日，一半气璟烨不上进，一半气自己没有教导好这个孩子。
顾丞相缓了缓说道，“大皇子殿下如今已经很优秀了，不算辜负了陛下和纯孝皇后娘娘的期望，他可是能够为国杀敌、为君分忧的皇子呢，现在兵部的很多官员都对大皇子殿下赞叹不已。”
永康帝需要的，是一个文武双全，能够为百姓分忧的继承人，并不是一位能在战场上领兵作战的将军。
帝心如此，就算是顾丞相，表达自己观点的时候，也是看着永康帝的眼色，小心翼翼地回话。
永康帝怎么会听不出顾丞相这话的意思。
“顾爱卿怎么想的？”永康帝快速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脸上不辨喜怒。
“微臣是大皇子殿下的外祖父，微臣的一双儿女都已经不在了，尤其是延儿……若是大皇子殿下选择了做一位将军，或者上战场为国杀敌，或者替陛下您驻守边关，微臣觉得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烨儿小时候就对骑射感兴趣，因为延儿的事儿，纯孝皇后娘娘总是拦着……”说到此处，顾丞相也是微微叹息，那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到现在也没有办法争辩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永康帝闭目微思，“跪安吧。”
顾丞相闻言，也不敢再多待，起身行礼之后便直接退了出去。
殿内安静如初，永康帝听了顾丞相的话，心里的怒气莫名其妙地减了几分。
或许是经历了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顾丞相更希望自己的后辈们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
他也是做父亲的，何尝不想这样。
若是璟烨执意要成为一位将军，那他就要在这些皇子中，再选择一位重点培养了。
想着，他脑海里出现的，是璟睿那可爱懂事儿的模样。
这日，永康帝自己在殿内批阅奏折，谁也没见，快晚膳时分了，李忠呈着一碗绿豆汤进来。
“陛下，这是宁妃娘娘让七皇子殿下来给您送来的绿豆汤。”李忠禀报道，宁妃刚刚间接得罪了徐太后，自然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往永康帝的跟前凑，但是她儿子可以啊。
“璟齐在外面？”永康帝看向殿外，确实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李忠实在是不敢隐瞒，刚刚见到七皇子的时候，他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要他说，这么热的天儿，宁妃娘娘何必要折腾孩子呢？
永康帝合上奏折，端起绿豆汤来尝了一口，“叫他进来吧。”
李忠退下，牵着璟齐的手进来。
“父皇万安。”璟齐今年三岁，前些日子刚刚去了尚书房，也十分懂事儿。
永康帝招手让他走近，拿着明黄色的帕子帮着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这么热的天儿，别人都在殿内躲懒，偏偏你好动，看看你这汗，下次给朕送这些，让下人们来就行了。”
永康帝不是看不出来，宁妃让璟齐来是想着做什么。
“儿臣想父皇了，就想来看看父皇。”璟齐确实是好动，龙袍的袖口他都敢拽。
“父皇忙完这些日子就去检查你的功课。”永康帝将璟齐抱起来递给李忠，“你送他回去。”
“是。”李忠应下，看着陛下还是疼爱七皇子殿下的，只是碍于太后娘娘，暂时不能去未央宫了。
“父皇，儿臣告退。”璟齐乖乖地拱了拱手，被李忠抱走了。
看着璟齐这么地懂事儿，永康帝也十分地欣慰，只希望宁妃能够好好地教导璟齐。
＊
半个月之后，新入宫的嫔妃们都已经侍寝过了，每日早上给皇后谢昭请安的人也多了，凤仪宫便更加地热闹了。
这日一早，柔淑妃安映玥来凤仪宫给皇后谢昭请安的时候，正好带着六公主卿然过来了。
几个孩子都还没有去尚书房，看到了卿然之后，都凑了过来。
“小卿然，让静怡姐姐看看有没有长？”静怡很喜欢卿然，因为自己也想要一个妹妹，带着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多好啊。
柔淑妃蹲下，抱着卿然让几个孩子看个清楚。
静怡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在自己的发髻上拿下一支步摇逗着卿然。
愉容华见状失笑，将步摇接过来，帮着静怡重新戴好，“看够了没有，一会儿去尚书房该迟到了。”
“今日要是敢迟到了，愉娘娘便不让你母后今日给你做点心吃了。”
看着静怡嘟着嘴，柔淑妃笑着摸了一下她的额发，“荣嘉公主殿下这么喜欢卿然，今日晚膳的时候就去钟粹宫好不好？”
静怡晚膳的时候经常去串门，有时候去徐太后宫里，有时候去敬贵妃宫里，有时候去愉容华宫里，今日听到柔淑妃的邀请，直接应下了。
因为她知道，柔娘娘也和母后交好，要不然她才不去呢。
璟睿和璟昌拽着静怡就出了凤仪宫的门，正好碰到了刚刚进门的敬贵妃和李美人。
“小静怡怎么不想去尚书房？”敬贵妃纳闷，因为玉瑶、凝曦和梓倾这几位公主都在尚书房学习，静怡去尚书房这件事儿，哪里让谢昭操过心？
“这不是卿然这个小家伙在吗？”愉容华捏了捏卿然的小手，快两个月大的卿然长得白白胖胖的，可爱至极。
敬贵妃和李美人也上前逗着卿然，一群人围着卿然说说笑笑的，在后面的魏美人看着这一幕，眼泪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等皇后谢昭散了请安，柔淑妃抱着卿然坐着轿撵往钟粹宫的方向走去，魏美人站在宫道上，看着柔淑妃的轿撵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魏姐姐看什么呢？竟然这么入神。”
魏美人一回眸，看到秦才人带着宫女，站在自己的身后。
“嫔妾接过魏姐姐，嫔妾的流云殿和魏姐姐的凝香殿挨着，不知能否与魏姐姐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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