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骁把云渺放在床上，准备去浴室洗了澡，因为他身上有些血腥味。
云渺紧紧攥住他的领口，“你别走。”
陆聿骁的起身的动作一僵，因为他看见云渺的眼尾泛着红。
他用指腹温柔的摩挲了下，“好，我不走。”
“嗯。”云渺发出很轻的鼻音，蜷缩在陆聿骁怀里，闭上了眼睛。
陆聿骁的大手温柔的轻拍的女孩的肩膀，直到听见她有规律的呼吸声才缓缓停了下来。
他扫了眼漆黑的窗外，人生第一次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天就是司兰和沅荣的葬礼了，他要怎么跟云渺说这件事……
清晨，陆聿骁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听见外面的响动了。
门缓缓从外面推开，露出沅澍那张可爱的小脸，以及两只猫咪。
沅澍本是过来找云渺的，意外的看见了一天未见的陆聿骁，开心的扬起笑容开口叫人。
‘爸爸’两个字还未出口就被男人打断。
陆聿骁大步走大沅澍面前，食指放在唇边，低声说：
“妈妈还在睡觉。”
昨晚云渺半夜醒了好几次，睡的很不安稳，像是怕陆聿骁会突然离开似的，直到凌晨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沅澍连忙捂住嘴巴，乖巧的点了点头。
陆聿骁勾了勾唇角，在沅澍的脑袋上揉了把，一同走出房间，轻轻的把门阖上。
两只橘猫一前一后跟着。
“早上想吃什么？”陆聿骁问。
沅澍想了想，如是说：“都可以。”
陆聿骁挑了挑眉，倒是不挑。
云渺八点多的时候醒的，大脑很混沌，整个人都是蔫蔫的。她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眼神呆愣愣的。
陆聿骁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这一场景，心口蓦的一痛。
听到开门声，云渺有些木讷的侧头，对视上陆聿骁那双漆黑的眼睛。
“饿不饿？”陆聿骁僵硬的移开视线，不敢去看云渺的眼睛。
云渺摇头，直起身，定定的看着陆聿骁，说出心中的疑问。
“陆聿骁，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昨天去哪了？”
为什么要把她和沅澍带到这里？
她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陆聿骁走到床边，云渺顺势挪过去，跪在床上，仰头看着陆聿骁。
陆聿骁看着那双眼睛，心里解下一股气，用力把人扣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头，把司兰和沅荣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乖，你爸爸妈妈，去世了……”
这十个字就像是铁锥一般砸在心口上，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汨汨的血怎么都止不住的往外流。
“怎，怎么可能？”泪水早已浸湿了脸颊，声音又哑又颤。
云渺艰涩的抬眸，沾在眼睫上的泪珠唰的滚了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手臂上、衣服上、床单上……
她看着陆聿骁，眸光都在颤，“怎么可能？为什么？”
司兰和沅荣那么善良的人，他们每年都会给红十字会、爱心机构捐钱，出资给山区建学校……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好事，为什么？
陆聿骁紧紧的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云渺摇头躲开，红着眼睛，再次问道：“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
见陆聿骁欲言难止的样子，云渺的猜出了大概。
司兰和沅荣的死，大概是人为的。
“是谁干的？”云渺觉得大脑钝钝的疼，喉间发涩发哑，每说出一个字都觉得痛苦。
陆聿骁大手顺着她的背部，帮她顺气，没有回答。
“是沅芷吗？”云渺闭眼，绝望的说。
陆聿骁手上的动作一滞，无声的回答了她。
也是这一刻，云渺的大脑被另外一种情绪所占据。
她从未这么恨过一个人。
她想杀了沅芷。
云渺的目光都变得狰狞，被仇恨激的一片猩红看。她挣扎着想直起身下床。
她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哭腔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狠意。
“沅芷现在在哪？！”
陆聿骁桎梏着她，钳住她的双手锁在头顶，再次把人扣在身前。任云渺如何挣扎都丝毫没有松动半分。
“沅芷已经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云渺僵了瞬。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她恨透了沅芷，她想杀了她，可听到沅芷死了的那一刻，她觉得心中的恨意半分未减，她的痛苦半分未减。
“陆聿骁……”云渺额头压在陆聿骁的肩膀上，死死的咬住唇，压抑的唤了声。
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心里那颗血淋淋的窟窿在血液流尽后变得麻木、不堪。
陆聿骁低声回应她，除此之外，没说别的，只是紧紧的环抱住她。
“陆聿骁，带我去看看他们。”云渺最后说。
“好。”
—
葬礼在殡仪馆举办。
司兰和沅荣的名声在江城很好，来吊唁的社会各层的都有。
网上的舆论都澄清了，人们吊唁完经过云渺和沅澍的时候都心存怜惜，关切的问候几句。
云渺木讷的点头应。
陆聿骁站在云渺的身后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
出殡是在第二天，这天只来了司兰和沅荣要好的朋友，零星几个。祭拜完后便离开了墓园。
云渺拉着沅澍的手走到二老的墓碑面前，有很多话想说，但在开口的那一瞬间，根本压抑的说不出来，像是失语了一般。
遗憾，心痛，难受席卷身体，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沅澍还小，不懂生离死别，但他隐隐知道，他好像这辈子都见不到爷爷奶奶了。
陆聿骁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云渺揽进怀里，云渺低声啜泣，嗓子干哑的止不住的咳嗽，咳的肺部隐隐作痛。
陆聿骁看着墓碑上二老的照片，缓声说：“叔叔阿姨，我会照顾好云渺和沅澍的，你们在那边放心。”
低沉的嗓音郑重又严肃。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阴沉，云渺在墓园待了很久，陆聿骁一直陪着她。
中途，陆驰过来把沅澍接走了。
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落下，陆聿骁才抱着云渺下山离开。
在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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