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小院。
客房。
曲神医长出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眼睛瞟过自从把指套做出来，就趴桌子上毫无形象的呼呼大睡的攻玉大师。
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腿。
“当着小辈的面，你可真好意思！”他没好气的。
自己一个大神医，在那里战战兢兢做缝合。
天下谁人不想看他的操作！
这老头倒好，不关注便罢了，还真睡过去了。
是在挑衅他身为神医的尊严啊！
攻玉大师打了个哈欠，眼睛睁开半截。
“弄好了啊？”他伸了个懒腰，“乖徒儿，那为师是不是可以走了？”
苏柒这才松弛下来，发现已经捏了一手心的汗，看了看顾晗，才转向攻玉大师，“多谢师父了，我带您去别的房间休息一下吧！”
“不是说了，救完人，就放我自由？”攻玉大师把玩着桌面上散落的金属零件些，目光有些不爽。
苏柒努了努嘴，“我现在放您，您要自由到何处呢？”
攻玉大师闷哼一声，“算了，看你现在也没心思管为师，为师出去找四小子玩会儿。”
说着，攻玉大师叉腰指着苏柒，“不过，记住啊，你说了要放我的！”
话落，人就扬长而去了。
苏柒嘴角抽了抽，她师父还是这么会给自己找台阶。
她走向顾晗，轻捏住他的手腕，“动动看？”
闻言，曲神医一下不乐意了，重重合上药箱，酸疼的手腕也不揉捏了，道：“女娃，这是质疑老夫的医术了？也不知道是谁几次被老夫从鬼门关拉回来，简直没良心！”
苏柒失笑，“可不敢！”
顾晗也挂起了笑，稍微曲张了一下手指，虽然看着不算灵活，但还是可以动的。
“看吧，没问题了。”
然后坐直身体跟曲神医郑重拱手致谢，“多谢曲神医相救，日后若有用得着我顾二的地方，顾二在所不辞。”
曲神医听了，捋了一把胡子，“这才像话嘛！”
瞟苏柒，“不像你！”
苏柒哈哈一笑，“我不是不跟您见外吗？”
曲神医白了她一眼，这时候会说漂亮话了，对他可真现实呀！
然后也笑了起来。
当大夫的，最开心莫过于又拯救一个病人，治病无数的神医也不会例外。
“对了，这个蛊。”顾晗目光落在一边的乌木盒子上，神色又沉重了起来。
苏柒和曲神医听他提起这个，同样脸色微微变了。
苏柒看向曲神医，“曲老头，常听你提到你有个师弟，喜欢研究蛊毒。”
曲神医叹了口气，“我那师弟，哎……总归现在他人已过世很久了，指望不上。”
“放心，我好好研究一下这条虫子，会有办法给你解毒的。”
苏柒摇摇头，“我并不担心这个，这么多年，我还好好活着，那毒也无碍我的性命，便是一辈子解不了又如何？”
“那你想问什么？”曲神医看着她，有些疑惑。
苏柒看了看顾晗，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同心蛊，我认识一个人会制同心蛊，或者说全京城都知道，她会制同心蛊，曾经，两年前。”
曲神医神色动了动，一瞬间似苍老了下去，眼中光彩都黯淡了不少。
“两年前啊……”
随后，他抬头，看着苏柒，“你已经猜到了吧，没错，我的师弟就是昔日皇家书院院长李同方，那个意图给陛下种下同心蛊而被凌迟而死的李同方。”
苏柒点点头，“当初那件事，有隐情，您知道吗？”
曲神医一怔，摇摇头，神色激动起来，“有何隐情？”
苏柒蹙了蹙眉心，“陛下没告诉过您？”
曲神医一脸茫然，“告诉我什么？我一直在将军府，你知道的，陛下很少召见我，一般都是为了询问你的病情。”
听了这话，苏柒的神色有些古怪起来，“多问您一句，您来给我看病，不是陛下请您的？”
这么多年，她一直这么认为。
曲神医挑眉，摇头，“你这女娃，还挺自恋，陛下日理万机，如何有空闲为了你来寻老夫，老夫是自己来的，不过也算受故人所托。”
“哪个故人？”苏柒急声询问。
曲神医叹了口气，“山阳，齐家老家主。”
“外祖父？”苏柒瞳孔颤抖。
母亲对外祖家似乎怨气很大，多年来家里提都不能提。
外祖父却费尽心思替她请来曲神医，这是何故？
“这是他临终时对我唯一的请求，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你或许问问你母亲吧！”曲神医抚着胡须说道。
临终？
苏柒心里有了一些不太好的感觉，她接着问：“外祖父过世了？何时？我为何不知？”
她的记忆是从出生开始的，不该有断层。
可就是这些记忆里，母亲从不曾着缟素，或者回娘家吊唁。
就算和外祖父有些矛盾，为人子女也绝不可能这么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这里面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缘由。
忽然，她想起程书凛问她十年有没有去过山阳，想起肩后那个经年日久的伤疤。
果不其然，她听见曲神医如此回答，“十年前。”
苏柒抿了抿嘴，“曲老头，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的不是胎毒而是蛊毒，那么，是不是也有可能这个毒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个胎毒了……”
她脑子混乱，说的话也有些混乱。
但曲神医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神色一震，“是啊，我怎么从没想过这种可能呢？……”
他一把扣住苏柒的手腕，又细细探究了很久。
顾晗紧紧盯着两人，虽然不明白两人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大概能感受到这里面或许有很大的阴谋算计。
而且是，来自于家人的。
终于，曲神医收了手，目光晦涩，“其实我早该发现的，却还以为是我的医术高明，加上或许药方里的运气使然，才让你在及笄那年毒素得到控制。”
“但其实，是那一年，蛊虫刚好将你的胎毒彻底蚕食干净了，你体内只剩下了这不引动就跟不存在一样的蛊毒。”
“而现在，你体内的蛊，也不再是单纯的蛊了，它吸收了你所有毒素，如果不能引出体外，而死在了你体内，相当于两种毒的同时爆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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