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幽灵声音模糊地说话。
白晓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她眼前还是清楚的。在双耳失去判断能力的那一瞬，她的精神力就条件反射般，将听觉从五感中隔了出来。
电子幽灵挡在她身前，面容扭曲地朝羽人们喊叫。
乱响的珠玉声缓慢停了。
电子幽灵皱着眉看白晓，问：“……”
白晓指指自己的耳朵，说：“我现在暂时听不见。”
她也听不见自己的这句话，不知道它落在电子幽灵的耳中，是什么样的声音和语气。
但看电子幽灵的样子，应该不怎么好听。不然，电子幽灵也不会是现在这一幅难看的表情。
短发的羽人朝白晓走来。她刚走到白晓面前，就被电子幽灵伸出的手臂挡住了。
两人在手臂的楚河汉界两侧对视。
短发的羽人说：“……”
电子幽灵冷笑：“……”
电子幽灵放下手，盯着短发羽人一步步走到白晓面前。
白晓看着短发羽人带着歉意的脸，茫然地眨了眨眼。
短发羽人说：“……”
她伸出手，轻轻捂住了白晓的耳朵。
方才的珠玉乱响，倏然变成了轻柔的雨声。落下的雨缓慢流淌，将白晓的耳膜温和地覆在了下面。
短发羽人松开手，说：“好了，不吵了。”
白晓惊异地摸摸自己的耳朵。在她被短发羽人触碰过耳朵后，所有声音都被珠玉声压住的耳朵又恢复了听觉。
她说：“谢谢。”
电子幽灵面色不愉地冷笑：“看你这样，你被人卖了还要帮忙数钱呢吧。”
白晓讪笑：“这不是……确实让我能听见声音了嘛……”
“你还没有被你的羽人朋友们加护过。”短发羽人退回羽人们中，说，“但现在，群星会照亮你的前路，让你一路无虞。”
白晓再说：“谢谢。”
短发的羽人笑着摇头：“你身上有一线微弱的星光。我们强化了你与群星和天空的联系。祂们会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但不用担心。”
“祂们会护佑你。”短发的羽人笑着说，“不用害怕祂们……”
她的声音蓦然顿住了。
站在她身边的羽人们和她一同抬起头，看向天空。
白晓也抬头。
天空中有什么？
有一尾鱼。
鱼在清澈的天空里甩着尾巴慢吞吞地游，让天空看起来像是清澈的湖泊。
随后是第二尾鱼，第三尾鱼。鱼在天空中汇聚成了游成一团的鱼群。
羽人们骚乱着扬起耳羽。她们的瞳孔扩大似鸟，耳羽扬起如翼——短发的羽人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
她振翅飞起。
羽人们振翅飞起。
白晓看着她们往上飞起。
羽人们在地面上时，看起来还以人类的外形为主。但在她们升至半空时，她们的腿变成了鸟形的爪子，面部也在以鼻子为中线，往两侧折叠。
待她们到鱼群所在的位置时，她们已经像是一群鸟了。
鱼群呼啦一下往外散开。
几名人身鱼尾的人鱼从鱼群中央跃了出来，肥硕的鱼尾猛然拍向距离较近的几名羽人。
羽人们错身经过人鱼身侧。
人鱼在羽人们的洪流中嬉笑着拍打尾巴。鱼在鸟群中腾挪出了一片属于鱼的海，仿佛这里天生便是属于鱼的地盘。
待双方之间的摩擦渐少，其中一名人鱼才笑着喊：“好啦，我们是来看你们拽了什么人类进来的——”
她们看到了站在羽人们后面的电子幽灵。
再看到了站在电子幽灵边上的白晓。
人鱼们发出尖叫：“白影——”
白晓眼前骤然一震。她的耳朵已经被羽人们加护过，人鱼们超出了她听觉范围的尖叫声，都变成了她能够清晰听见的词句。
但显然，现在不应当由她来处理。
白晓一轻。
白影把她拎进了她的精神世界，接替她进入了这具身体。白影还贴心地在精神世界里给她造了张屏幕，让她能不囿于身体，通过第三视角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白晓也不着急抢回自己的身体。她在精神世界里缓了缓劲，伸了个懒腰再捏了个懒人沙发，舒舒服服地躺下歇着。
接过白晓身体的白影眼皮都不抬，只冷声说：“放肆。”
在空中如鱼得水般游动的人鱼僵住了。
她们前后向下坠落——穿过了羽人们的翅膀，直直掉在了地上。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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