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跟手都——”
“没有指纹，那就不是我师傅。”盛夏夜对着窗户玻璃一笑，转过身来，“那就接着往下查，如果你们查不到，等我之后自己去查。”
不等江城再说什么，她挂了电话。
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点开国内新闻App，看到时事榜单中关于那具无头男尸的声明，那是附近渔民出海回来时看到的尸体，已经被海水浸泡两日有余，尸体早已肿胀不堪入目。
新闻中的照片被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她不死心地去搜索尸体原本的面目。
看到照片的那刻，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盛夏夜猛地将手机屏幕熄灭，心跳刹那间悬到了嗓子眼。
她的双手情不自禁地哆嗦着，伸出另一只手也怎么都按不住那颤抖幅度，自心底忽然往上涌出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弓着腰伏到旁边的树下，紧跟着是一阵干呕。
本身就没怎么吃东西，连胃酸都快吐出来了。
旁边的大叔见她吐成这样，递给她一瓶新买来的水，贴心地没有帮她拧开盖子，让她自己打开，也同时递给她一包纸巾。
“不舒服吗姑娘？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然我扶你进去医院里看看吧。”
大叔很热心肠。
盛夏夜接过水跟纸巾，向他道谢，回头看到他慈眉善目的样子，原本堵在胸口的那些痛苦感受，一股脑地奔涌而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朝着大叔走近了两步。
“你别哭啊，我家姑娘跟你年纪应该差不多，我最看不得小姑娘哭了。”他看着盛夏夜，十分揪心，“你是华国人吗？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因为顾氏集团失火案来的吧，你家人是在里面工作吗？”
顾氏集团是华资公司，虽然分公司开在M国，但里面也有不少华国来的人员。
大叔说自己有个朋友也在顾氏集团，这次幸免于难，滔滔不绝地要讲很多，盛夏夜看着他，却情不自禁地想到晏洲，她想到刚才照片中那具残缺不堪的尸体，那上面到处都是伤痕累累，新伤旧伤。
“疼不疼啊……”她痛苦地喃喃着。
大叔听不懂中文，好奇地看着她。
盛夏夜忽地弯下腰来，蹲在树边抽泣着，肩膀都在一颤一颤的，“师傅，弄成这样，你疼不疼啊？”
大叔的太太过来了，看到盛夏夜抱着胳膊哭得不像话，嗔怒地瞪了眼丈夫，还以为他欺负了人家小姑娘，丈夫解释未果，让盛夏夜替他澄清。
盛夏夜抬起头看他，忽然放声大哭。
把大叔跟太太都吓得够呛。
太太意识到问题不对劲，弯下腰来轻轻拍着盛夏夜的肩膀，用比较蹩脚的华国语言问她发生了什么，盛夏夜不回答，哭得格外的惨。
旁边蹲在地上吃外卖的记者，听到这哭声也凑了过来。
忽然间，他发觉了不对劲。
“你是盛夏夜盛小姐？”他是用英文提问的，但盛夏夜听懂了，哭得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她盯着那个记者不说话。
记者确认她就是盛夏夜，招呼同事赶紧过来，拿着相机怼着她拍摄。
“你是来找顾先生的吗？听说他为了救职员的女儿不幸遇难，现在医生们闭口不提，我们不知道任何相关的讯息，你跟他如此亲近，肯定知道对不对？”
盛夏夜脸色微寒，沙哑着声音怼回去，“什么叫幸免于难？把你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吧先生！”
“她刚才哭得这么惨，是不是说明顾先生他已经……”
后面闻讯而来的记者开始发散思维，一下子就把剧情给拉远了。
现场闪光灯拼命地闪烁起来，都对着盛夏夜猛地一顿拍摄，明明已经是夜晚，却忽然亮如白昼，大叔跟太太不想入镜，又担心她一个人面对镜头害怕，太太把包里的围巾抽出来递给了夏夜，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用这个挡挡脸。
“盛小姐说说吧，顾总是不是已经人不在了？”
“顾先生这份善心，我们会永远记得的。”
“那么你是以什么身份不远万里飞来M国的呢？如国内新闻中说的那样，两位只是朋友，还是说，盛小姐对于顾先生有着不一样的情愫？”
盛夏夜猩红的双眼，神色变得森然沉冷。
果然，狗仔记者这种生物，无关地域所在，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限接近于毒瘤的存在，从他们嘴里基本上很难听到一句好话。
盛夏夜走上前，当记者把话筒伸到她嘴巴前面，充满了渴望地看着她时，当着对方的面，她抢过他同事的摄像机，从容地取出内存卡，折断。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跟顾封臣的关系，无可奉告，我警告在座的各位，他行好事不问前程，但我不同，你们要是敢在新闻中乱写一个字，啃人血馒头，我可以不计一切后果跟你们斗争到底。”
她冷着脸站到花坛上，扬高声调，“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华国人士盛夏夜。”
闪光灯拼命地闪。
毋庸置疑，明天她就会登上新闻，以她此刻桀骜张狂的架势，至少能占到三分之一的版面。
当不远处，顾氏集团的几位高层出现，记者们赶紧飞奔过去采访，把盛夏夜又抛到了脑后，她逼得自己平静下来，回过神来看到一旁的围巾，转身已经不见刚才那对夫妻。
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又是国内的号码，不过，是座机。
盛夏夜沉了口气按下接听，那端，传来一道比较年轻的女声，“请问是盛夏夜盛小姐吗？”
盛夏夜嗯了声。
“这里是医院，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给你打这通电话的。”护士声音颤抖着，“楚天骄看到网络上的新闻，得知顾封臣先生遇害一心寻死，医生好不容易把她拦下来，她现在又开始疯狂地自残，吵着如果我们不联系你，她就把我们整个医院里的人都杀个片甲不留，她实在是疯透了！”
盛夏夜拧紧了眉头，沉着声音说，“你把电话换给她接。”
那端传来一声闷响，伴随着护士的一声尖叫，盛夏夜猜测应该是楚天骄发疯推开了护士，紧跟着，楚天骄癫狂的嘶吼声从听筒中传出——
“盛夏夜，我都说过多少遍了顾封臣身上是有诅咒的，他不能喜欢除开外以外的任何人，否则他会死，他喜欢的人也会死，怎么没人信！怎么没人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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