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带着一些年货，打着替苏曼春回娘家看望二老的名头，稳住了苏家来送年礼的管家，跟他一起慢悠悠的回江南。
码头上，夏清欢他们则另雇了商船，飞快南下。
让人没想到的是，他们一行四个人，除了夏清欢外，阿若，陆照，甚至包括司璟尘，全都晕船。
上船第一天，他们三人就吐趴下了。
夏清欢又好气又好笑，问老板借了一个炉子，熬了一些晕车药，喂给了他们。
“同样是颠簸，本尊……”
脑袋上贴了一剂膏药，无力靠歪在榻上的司璟尘，习惯性的自称刚要说出口，就收到了桌案旁写写画画的美人一记眼刀子。
他立刻改了口：“我骑马不论多快，都没有吐过，为何这船一晃，就难受的紧。”
还未出发前，两人就约定好了，这一次去江南，他跟夏清欢扮成跑商的兄妹。
至于为什么不是夫妻，别问，问就是人家姑娘不乐意。
司璟尘倒是半真半假的抗议过，说扮成夫妻更方便。
但夏清欢一句话就堵了他的嘴。
“怎么，住在我房里，毁我清白还不够，还想无媒无聘的带着我去别的郡县招摇过市？”
司璟尘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无话可说，顺带对夏清欢的提议举双手赞同。
这会儿，正在设计胭脂盒子上的花样，准备给京中有钱贵妇小姐们推一波精品路线的夏清欢，闻言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这两种颠簸可不一样，骑马一直是前后颠簸，而船受水流风向，那可是往哪个方向颠簸都有可能。”
“你倒是颇有经验，难不成以前乘过船？”司璟尘懒洋洋地开口。
当然乘过，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夏清欢瞪了男人一眼：“头晕就睡一会儿，你这样一直醒着，不是更难受吗？”
“我出去吩咐一声，让他们中午只送粥和酱菜，小鱼干类的就免了吧。”
免得这三人，闻到鱼味又吐了。
司璟尘脑中，琢磨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脸色慢慢凝重起来。
域外少雨干旱，虽然也有一些小的河流湖泊，但最主要的作用还是牧民们放牧，以及种植浇灌。
河流没有用于交通运输，导致他们压根没有一艘合格的官船，仅有些喜欢打鱼的人，做了一些木头筏子。
这次来京城，他还探听到，年迈的胤太宗觉得京城太冷，隐隐有了迁都南方的想法。
天胤朝与海外通商，江南可是有一支近十万兵力的水师。
如果胤高宗把都城迁到了南方，到时候打起来，他跑到海上一躲，他们势必要跟南方的水师对上，晕船的域外人只怕会吃大亏。
看来，不想让那人提前跑路，有些事他还得加快进度。
吩咐完小二，站在甲板上透气的夏清欢，顶着凛冽的风，拿着一个小哨子吹了吹。
算算时间，师父差不多已到江南苏家三日了，他的信也该到了。
果然，哨声过后不久，一只海东青出现在雾气翻涌的天边，嘴里发出威风的长啸声。
夏清欢再次吹响哨子，表明了方位。
海东青立刻俯冲下来，落到了她的肩膀上，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脖子。
“辛苦闹闹了。”
夏清欢抱着海东青，就向包厢走去，路上碰到忙碌跑腿的小二，塞给了他一块碎银，吩咐他给她的房间送一些刚打捞上来的小杂鱼。
小二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海东青，便知这些小杂鱼是喂它的，再加上杂鱼根本不值钱，爽快的应了一声。
“你确定？”
“信上是这么说的。”
包厢内，晕乎乎的陆照不知是怎么爬过来的，正强打着精神跟司璟尘汇报消息。
夏清欢进门后，两人十分有默契的停止了讨论。
她也没有探寻的兴趣，坐到桌案边，取下了闹闹脚环上的小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句粗狂而歪歪扭扭的话：放心，那孩子过得可比为师好多了。
言语之中，‘你还不如好好孝敬为师’的嫉妒柠檬气息扑面而来。
夏清欢轻笑一声，正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敲响。
“请进。”
夏清欢扬声回应了一声，下一秒小二就推门而入，手中还拎着一个小木桶。
“小姐，你要的小杂鱼来了。”
“放那吧。”夏清欢抬手一指。
大概是闻到味了，还不等小二把木桶放稳，闹闹就迫不及待的一头扎进了桶里，一口叼上两三条两指宽的小杂鱼，头一仰就吞进了肚子里送。
“师父是不是又没有给你喂食？”
夏清欢有些冒火，她师父那人，除了对他感兴趣的毒以外，对其他的事情真是又懒又抠。
每次让闹闹送信，还让它自己捕食，又不给牛吃草，又想牛快跑，这操作也是没谁了。
“呕……”
夏清欢在这冒火时， 一声干呕声却从一旁传来。
陆照死死地捂着唇，看着身边同样脸色难看的司璟尘，尴尬地吐出一句：“属下失仪，主，呕……”
又是一声呕吐声，这一次陆照话都没有说完，就捂着嘴跑了。
“你就不能在外面喂它吗？”
司璟尘走到了窗边，似乎也忍耐到了极致，额头的青筋直跳。
“哎呀抱歉，我忘了你们闻不得鱼腥味。”
夏清欢站起身，拎着小木桶就往包厢外走。
桶边缘上，还站着一边干饭，一边凶巴巴盯着周围，生怕有人来抢的闹闹。
“咱就在这吧。”
夏清欢来到了甲板上，摸了摸闹闹的脑袋：“慢慢吃，今天我请客，小杂鱼管够。
海东青灵性的歪了歪脑袋，吃得更欢了。
望着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的海面，夏清欢的思绪渐渐飘远。
真是有意思，苏俊才以及苏曼春，皆信誓旦旦的表示，苏文宣这些年过得很不好。
现如今赶去江南的师父又表示，他过得很好。
也许苏俊才是为了活命，所以把有些事说的夸张了一些。
而师父是以他个人生活条件为标准，对这糟老头来说，每天有一顿饱饭，就算是活着了。
但两种极端答案，势必有一个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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