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苏凝霜嫁入安阳侯府，带来了富可敌国的嫁妆。
三年后，老夫人的小女儿出嫁，十里红妆，满满当当的一百零八抬。
不说宝石玉器，庄子铺子宅子这些地契，光账面上就支了十万两银票。
那时候侯府有钱，老夫曾放出豪言，今后府中嫁女，公中至少出五万两银子，作为女孩子压箱底的钱。
可现如今的安阳侯府，家底早就被男人们败光了，每月田庄铺子里收上来的钱，也只能维持府中大大小小的开支。
所以，夏知画这次出嫁，夏如雪只能咬牙从公中挤出五千两银票拿给她，这引得夏知画又哭了一场。
好在钱姨娘这些年受宠，攒了些银子，她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几乎全都给了她。
再加上府中的长辈，尤其是苏曼春作为嫡母，也少不了要给些陪嫁，这才勉强给夏知画凑了三十六抬嫁妆。
夏知画出嫁的前一天，府里的姐妹全都聚到了她的小院，陪她说话给她添妆。
“锦衣坊新出的料子，等开春了，二妹妹让丫鬟做两身好看的衣服吧。”
“二姐姐，这是我特意在珍宝阁订的头面，祝你跟二姐夫和和美美。”
“前些天我跟母亲特意去寺里给二姐姐求了姻缘符，还有这枚白玉簪，是我最喜欢的，都送给二姐姐……”
不管是不是真心，不管平日里如何拌嘴吵闹，这一刻大家都表现出了对夏知画出嫁的不舍。
夏清欢带着芸枝过来时，房间里为之一静。
知道夏知画不想见到她，她也不过是依着规矩走个过场，把带来的红木匣子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就走。
却不想，身后却传来一道满含恨意的声音。
“夏清欢，我如果过得不好，全都怪你。”
“呸呸呸，马上成亲了，二小姐胡说什么呢？”
钱姨娘瞪了夏知画一眼，转而目光落到夏清欢身上，有些尴尬的冲她行了一礼：“三小姐别跟二小姐计较，她……她就是即将离家，心中不安罢了。”
话落，她又双手合十，冲着四周拜了拜：“妾身求漫天神佛，原谅二姐儿刚才的出言无状，妾身愿日日在神龛前焚香祈祷……”
“姨娘！”夏知画觉得丢人，急声呵斥了一声。
“日子好不好，是自己过出来的，与他人无关。”
夏清欢冷笑一声，伸手一指，“你自己心中充满怨怼，觉得所有人都在害你，别人也就罢了，钱姨娘因你一句不敬的话，都要求神佛原谅的人，她也会害你吗？你就没有想过，是你自己错了？”
“我……”
也不知是夏清欢的表情太过严肃，还是屋内其他人不赞同的视线，夏知画张了张唇，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这一屋子的姐妹，很快就要各奔东西，终其这一生，再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
“趁着给二姐添妆，我把你们的也都准备好了，待会儿会让丫鬟送到你们院子里去。”
“最后给你们一句忠告，到了婆家，不会再有人纵着你们的小性子，你们好自为之。”
夏清欢说完，转身就走。
有的人不撞南墙心不死，生活总会教会她做人。
“她比我还小，凭什么对我说教？”
夏知画气得伸手扫向了桌子。
啪嗒一声，雕着喜鹊迎春，格外喜庆的红木匣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滚落了出来。
根须长而繁茂，个头足有两指宽，带着浓郁药香的人参，以及一叠银票，散在了屋子中央。
众人看到这些东西，心思各异。
夏如雪更是当即站起了身：“二妹妹好好休息，明日还要早起梳妆，我先告辞了。”
其他人也陆续离开。
钱姨娘弯腰，把东西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回匣子里。
“三小姐有心了，这百年老参可遇而不可求，病重以及女子生产时，都能派上大用场。”
“银票也有五千两，都赶上公中出的数了。”
说到这，钱姨娘又是无奈，又是生气：“二小姐呀，一家子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一府的男丁有哪个靠的住？今后能帮衬你的估计也只有大小姐和三小姐，你就算不讨好她们，可也别得罪她们呀。”
“她马上就要嫁给薛奇格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一个死人能帮我什么？”夏知画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钱姨娘望着固执的女儿，失望地摇了摇头。
她把府中小姐带来的贺礼，全都放进了嫁妆箱里，并且让人在嫁妆单上又添了几笔。
“小姐干嘛对她们那么好？她们未必会领情，再说当年她们可没少欺负咱们。”
回云水居的路上，芸枝想到刚才二小姐的态度，就很生气。
早知道这样，那些东西还不如拿出去打发叫花人，人家最起码还知道说声谢谢。
“你说的对，下次我肯定注意。”
夏清欢叹了一口气，这个时代的女性都挺不容易的，她就容易对女孩子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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