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稍许的尘土混着雪水在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绸衣上凝结成脏污的泥土块。
好一个落魄的娇美人。
贺崇不是颜狗，也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只是他从小学到大的，尊老爱幼让他不忍见死不救。
敛下眉，他吩咐：“甲一，把米粮都拿过来，就近摘点野菜，混着煮让大家先都裹裹腹。”
“殿……公子！”甲一没动：“米粮所剩无几，怕是不够的。”
此处出行匆忙，只收拾了些金银细软，米粮都是后来才采买的，胡人乱乾，所经之地，杀的杀，抢的抢，抢不走的一把火烧了。
附近已经没有可以补给的地方，再将最后一点米粮拿出来，以后殿下吃什么？娘娘、公主，还有自家兄弟难道就要为了流民，自断后路？
“去拿吧，再饿下去，他们该走不动路了。”
“公子！”甲一依旧没动，流民而已，哪有殿下重要。
“甲三，本宫、子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贺崇清冷的脸上隐隐蓄起了一丝怒意。
甲一跪下了：“属下不敢。”
“那就去！不要让本公子再说第三遍！”
“是！”
听到贵人要将最后的米粮分给他们吃，李二狗和其他流民都惊喜万分，不用侍卫们指挥，立刻就分散开去捡烧火的枯枝，顺便找找有没有被遗漏的野菜。
胡人叩关是在十一月，打到上京时已年近三十，时值寒冬腊月，野草也枯黄不振，更不论野菜了，树皮都被里外扒了三层又三层。
与在附近祈求能再找点能吃的东西的流民相对的，是留在原地的两辆马车。
两匹马儿前后排着，打着鼻响，拨开落雪，寻找雪下枯黄的草茎、草根，马尾甩着驱赶林中常见的蚊虫。
靠后的那辆马车上坐着一位贵妇人，身旁倚着一名少女，两人皆未施粉墨，素面朝天，鬓上的钗环也都卸了下来，但二人依旧清丽可人。
对于跟在马车后流民间的骚乱，少女贺心兰有些担忧，等哥哥贺崇从流民堆里回来时，她掀开半缝车帘询问着：
“兄长，可是那边又闹事了？”
她和母后还有哥哥从上京逃出来已有半月，这半个月里，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过。
一闭眼全是死不瞑目的宫女太监瞪着眼看她，还有出逃后，遇到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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