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区楼下，沈清那股责任心又冒了出来，叮嘱道：“阿姨，您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按时去医院检查。有什么事，就让子昂给我电话。实在抱歉，我明天6点就要集合出发，所以不能来接你们了。”
“你忙，我们没事。今天谢谢你啊！”陈妈妈皮笑肉不笑，转身就上了楼。
沈清坐回车上，就有些控制不住地想哭。从机场接到人的那一刻就在委屈，一直忍到现在，她沈清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即使，她来之前，就知道十有八九会是这个情景。
她只是个入职不久的小医生，想去求一个主任的人情也不容易。她厚着脸皮带着礼物去拜托了姜主任。姜主任很喜欢她，所以一口答应，想先看看检查报告，但听到她说“报告还没给我”的时候，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她也偷偷找了科室里难得与自己关系不错的晶晶，让她到时多关照一下陈子昂的妈妈。如果要动手术，再安排一个护工，她会从微信上给晶晶转账。
还要她怎样呢？
沈清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离开。
陈子昂家里。
“子昂，你也看到了。她今天说话的口气像什么样子，我是求她不成？”妈妈往沙发上一坐，就开始数落起来，“还本想着有认识的人在，放心一点，我们才大老远地过来。这下好，人跑了，不管了。”
“妈，沈清她是临时接到的工作安排。再说，她不是已经找了姜主任了嘛！我在网上试过，这个姜主任的号都要排到一个月以后了。”陈子昂给她倒了杯水，劝道。
的确，他搜索过，这个姜主任是拿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经验、技术没得挑。所以，她的门诊基本都是一号难求。
陈妈妈还是生气，“那也不能保证是这个主任给我动刀啊！我跟你说，老家的医生跟我说了，让我做开腹手术，我才来江州看病的。这倒好，还不一定是这个主任，那我直接在老家做了不就得了？”
陈家父子俩就垂着头坐在一边，听着陈妈妈好好地宣泄了一通不满。
第二日一早，沈清就跟着大部队，一起坐上了开往章家村的汽车。
临走之前，该死的责任心作祟，还是不放心地又给陈子昂发了条短信：子昂，我出发了。记得去16楼找姜主任，如果姜主任有事不在，就找晶晶，她会帮你们联系姜主任的。
沈清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高楼大厦，有些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大约两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在村民活动中心的广场上，台子桌子都已经摆好，已经有村民守在一边等着了。
沈清他们下车，帮着搬运行李、医疗设备、检查耗材等等，还没顾得上回宿舍安置行李，便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工作。
村里的工作场地比较简单，所以妇科和产科便并在了一起。两个科室工作的特殊性，所以村里特别把医疗卫生室给了他们，有两间单独的房间用来做检查。
白天的工作主要是为附近村民提供医疗服务，同时还要对村里的医生进行培训和传授，解决他们业务上的困难。
沈清和另一位同事负责给副主任打下手，记录病历、检查辅助、开药配药。
第一天上午，村民的热情非常高涨，络绎不绝地往医疗点这边赶过来，带着好奇、带着羞涩地排队等候。等村支书用大喇叭通知上午诊疗结束的时候，沈清抬起酸胀的脖子，才发现已经快12点了。
村里早就安排好了午饭，大圆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看着就很新鲜。大家围着桌子坐下，一个上午的忙碌，都已经是饥肠辘辘，迅速地开动。
沈清刚扒拉了两口饭菜，想起一个上午都忙得没看手机。
打开才发现有陈子昂的好几条微信，说已经找姜主任面诊了，然后B超结果也出来了，因为肌瘤较多，且考虑到病人年纪，姜主任也建议传统开腹手术清理干净。但他妈妈比较抵触，还在考虑。
沈清便给他回道：好的，阿姨有顾虑是很正常的，如果实在不能接受，那我就和主任沟通是否可以改做微创，也就是腹腔镜手术。
吃完饭，回宿舍整理了一下床铺，刚眯了一会儿，闹钟响了，下午的工作时间到了。
“哎，才半天，感觉骨头都要散了。”同事边穿鞋边吐槽。
沈清笑笑，“是啊，主要是那个检查床太矮了，脖子疼。”
因为不是专业的妇科检查床，而且高度不能调节，所以他们都得或低着、或歪着脖子检查。
沈清想着，如果一连几天都这样，那她们的脖子和肩膀估计都废了。下午便先找了村里的医生，找了两个硬的支架、又铺了几层软垫子，把几个检查床都垫高了一些，这才好了许多。
下午的病人更多了，很多上午因为要在地里干农活的人，下午便都涌了过来。副主任便吩咐沈清，让她不用给自己打下手了，自己单独负责一间，有把握不准的地方再把病人转过来。
看出沈清的犹豫，副主任鼓励她：“别怕，你没问题的。实在不确定的，就让他们来找我。人太多了，他们看完还得回家干活。所以，上吧！”
沈医生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了。
她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述，耐心地询问病人哪里不舒服，之前是否有看过医生或者做过手术，吃了什么药，结没结婚，生没生过孩子。
需要做检查的病人，她再带着她们去帘子后面的隔间，有些年纪大的阿姨或婆婆，她还帮着扶到床上。不严重的，就给他们开一些便宜的药，如果需要进一步检查的，就写在纸上，告诉他们要去镇上或者县里的医院，挂什么科。
看了大概十来个病人，她渐渐地上了手，很少再把病人转到副主任那边了。
一位婆婆刚进来，沈清的手机不停地震动。她拿起一看，是陈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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