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只蛇，一只自天地初开便存在的蛇，一只特别特别孤单的蛇。
直到有一天，他捡到了一只兔子。
那只兔子又笨还嘴馋。
看不上山尖尖最嫩的青草，竟喜欢吃野猪肉。
她还让自己生火。
他起初不明白火是什么东西。
直到那晚，闪电劈到了洞外的一棵树上。
那只笨兔子兴冲冲地指着说：“看到了没，那就是火，不行，得保存下来才行……”
看着它急得都要将兔脑袋的毛给抓下来了，不知怎地，竟觉得想笑。
也不知道它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后来真将火给保存了下来。
作为蛇，她其实很不喜欢这团带着热气的东西。
可看到那只兔子满足的笑容，只好同意了将火放进洞里。
只不过，将洞又打通了很长很长……（嗯，看不到便好了。）
最重要的时候，睡觉的时候要感受不到，这样就不会失眠了。
他自天地初开便存在了，靠的就是睡觉来打发这虚无又孤单的日子。
所以，他最怕的便是失眠。
但不知从何时，他好像没那么喜欢睡觉了，他会花上一整天的时间陪那只兔子从这个山头走到那个山头。
他们会在困的时候，随便找个地方睡觉，醒了又继续走。
他不知道为什么兔子要走。
可看着它时而精神抖擞，时而萎靡不振，时而又打了鸡血……
还是挺有意思的。
他从前最怕的就是记时间，可和那只兔子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记得很清楚。
直到……
他们误入一个森林，碰到了一群兔子，而那些讨人厌的兔子竟然说是兔子的家人。
那只傻兔子，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还是跟它们走了。
他知道，只有一只兔子是什么感受。
就比如，这漫无边际的地方，只有一只金蛇。
原来，
这些日子。
它是在找家人啊！
可他的家人在哪里呢？
——
从那只傻兔子离开的那天。
他便学会了记时间，这还是那只傻兔子告诉他的。
天亮就是一天。
所以，每到太阳升起之时，他便在洞里的石壁上划上一条。
等到墙上有二十条划痕的时候，他很想告诉那只傻兔子。
他好像没那么怕火了。
虽然，还不能隔的太近，但只要他一睁眼，便能看到了。
不过，傻兔子。
你那里有火吗？
你每天都有吃到心心念念的烤肉吗？
想到这里。
突然有些睡不着了。
那群不中用的兔子怎么可能打到野猪。
不知怎地，心里有些难受，又有些得意。
等它知道只有跟着自己的时候才能随心所欲地吃烤野猪肉。
那时，便不会舍得离开了吧。
还有，
他想说。
傻兔子。
他现在烤的肉很好吃。
可是还要再等等。
不过，很快了。
等满三十条的时候，他就去见……那只傻兔子。
他要告诉它。
他想它了。
虽然它是蛇，但是也可以做它的家人，能不能，不要再离开他了……
——
可谁能告诉他。
那只傻兔子为什么会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
那么爱干净，每日都要去湖边整理自己毛发的傻兔子……
它是怎么忍受自己变的这么脏的。
“傻兔子，别怕，我带你去洗澡。”
“等洗干净了就不脏了……”
那天，他将那片森林的兔子都吃了。
“傻兔子，它们现在都在我的肚子里了，以后就当陪着你好不好？”
睡着的傻兔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傻。
不过，
傻兔子，你能不能不要再睡了。
再睡，墙壁都划不下了……
——
后来，
他又回到了那边。
他虽杀光了所有害死傻兔子的“两脚”神。
但自己也被永远囚禁了起来。
它们以为这是对自己的惩罚。
可，
没有那只傻兔子，才是惩罚啊！
在那个冰冷的湖底，他不知沉睡了多少年。
直到——
他又见到了……那只傻兔子。
她虽然和以前长得不一样。
但他知道，她就是他的傻兔子。
他强硬地篡改了她的记忆，这下，她满心满眼又都是他了。
可那只傻兔子竟跟他说了那个……字。
他很怕，不光变成了蛟身还对她发火了。
他不知如何解释，便逃了。
可没想到，那次冲动，他又再度被压回了湖底。
是的。
他的真身其实一直都被压在湖底。
那次挣脱束缚逃出去的不过是他的元神罢了。
那群兔子，不过是一群饵。
它们诱了傻兔子离开，只是想借助它设下陷阱捕捉他。
可那只傻兔子，识破了骗局。
在逃走的时候，宁死也不愿……伤害自己。
可他想说。
他很强，真的很强……
很强的……
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护他。
怎么就那么傻呢？
他以为那只傻兔子为了他丧命已经够傻的了。
没想到，她竟还要生下他的孩子。
好在这次，他终于能救她了。
还有忘了说，
她不叫傻兔子。
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清音。
他的小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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