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内，魏征呆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那火墙与燃煤房。
他双手紧握，身体止不住颤动，眼睛微微泛红，隐隐有些站不住，一手又扶住火墙，勉强支撑自己，沉思许久。
魏征太清楚，这些意味着什么了。
他声音微微颤抖道：“如此寒冬，百姓最是难熬。”
“翼国公，你知道，有此墨碳，意味着什么么？”
不等秦怀道回答，魏征自顾自说道：“代表只要买了墨碳的百姓，这个冬天，就不会受冻了。”
魏征声音有些哽咽，视线微微模糊。
模糊的视线中，仿佛看到了千家万户，都因为能够用上墨碳，而安稳的度过了这次寒冬。
仿佛看到了无数百姓，因为这墨碳，阖家欢乐，再也不必躲在屋内瑟瑟发抖。
想想看，朝堂上文武百官，这么多年，都未曾有何实际的行动方法解决，如今却被秦怀道解决了。
“了不起啊，了不起啊。”魏征噙着泪花，努力克制住情绪，惊叹不已。
他是打心底赞叹秦怀道。
连着看待秦怀道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肃穆，到惊叹，紧接着便是感激，佩服。
随即再次确认道：“翼国公，当真只要两文钱？当真可以免费搭建烟道？”
魏征想起了之前小贩的吆喝，两眼放光，看着一旁的秦怀道。
那种热烈期盼的眼神，让秦怀道都有些微微一怔，脸蛋微红。
“嗯，确实如此。”秦怀道淡然回道。
“哈哈哈，好好好，好一个煤石，好一个墨碳燃烧，有救了，百姓有救了。”魏征不再抑制激动的心情，大声笑道。
如此宝贝，还能如此便宜，百姓人人皆可买。
关键是，翼国公还能免费搭建烟道。
省时省力省工钱，更不必担心中毒之事。
魏征看着秦怀道，挺了挺身子，旋即缓了缓心情，肃然道：“此乃大义，请翼国公受老夫一拜。”
魏征这一拜，乃是为百姓拜，异常郑重肃穆。
这一拜，既有敬佩，又有欣赏，更有万千黎民百姓的善。
秦怀道连忙扶住魏征，心中坦然。
随后叹息道：“百姓苦啊，能为他们做点什么，是我的福气。”
“我何德何能，能接受此拜呢。”
秦怀道说的诚恳，并无任何敷衍做作。
此话一出，魏征看着这个后辈，愈发欢喜起来。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气度与胸怀。
啧啧啧，这才是大唐国公该有的风骨。
这才是大唐未来的柱石。
犹如之前那诗词中一般，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秦怀道此子，必有大志向。
魏征之后又感谢了几句，仔细了解一番煤石，当即兴冲冲快速离开。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即将此事告诉陛下，必须帮助秦怀道赶紧推广出来。
如果能做成，必将又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走，去皇宫。”魏征与秦怀道拜别后，一扫之前悲色，精神抖擞的冲着车夫喊道。
...
秦怀道看着魏征坐车离开，心中暗自叹息。
就算他能够将墨碳推广售卖出去，对于大唐北方的百姓而言，也不过杯水车薪。
寒冬已至，诺大的大唐，疆域辽阔，受冻百姓不计其数。
单单靠这个墨碳，能护得住几人呢？
魏征心里想必也是非常清楚，但能做多少便是多少，能多救几个便是多救几个。
念及此，秦怀道喃喃自语道：“搭建烟道，只是人工免费，用料肯定收费。”
“而且，一旦搭建烟道，这户人家，往后每年冬天，都是他的顾客。”
“这样想来，以后必定可以获利更多。”
秦怀道不是一个头脑发热的人，亦知百姓疾苦，刚刚被魏征一番言辞，触动了心底暖流。
“罢了，尽人事便可。”秦怀道随即伸了个懒腰，继续回去，吃他没吃完的早饭。
魏征将会是他最好的宣传。
...
魏征赶路很着急，一路上催促个不停，但他还是来晚了。
太极殿内，那些早就对秦怀道心怀不满的官员，一听说秦怀道贩卖墨碳，立马联合起来，一起兴高采烈的跑到李世民这里弹劾。
几位大臣义正言辞，信誓旦旦的说着。
“陛下，臣以为，翼国公此举，必要严惩。居然将百姓当成傻子。”
“陛下，这墨碳岂能燃烧？谁人不知，那墨碳有毒？要是真烧了，百姓冬天还没熬过去，就已经被毒死了。”
“说的是，臣以为，翼国公德不配位，理应处罚。不然，难以服众。”
“这等坑害百姓的行径，臣等以为不耻。臣恳请陛下，削了翼国公爵位，另做处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大殿内，一个个大臣看似义正言辞，实则心底十分窃喜。
这个秦怀道，一天到晚整事。
此刻，贩卖墨碳，不正好给他们找到机会了？
居然还教百姓烧墨碳？这不就是怂恿百姓自杀一个样么？
简直是愚蠢到极点。
然而端坐在大殿内的李世民，此刻一言不发。
微微眯眼，扫了下那几位大臣，面色不悦。
可又不能对此熟视无睹，当即闪过一些忧愁。
他没想到，秦怀道还真是不消停。
这几日，李世民为寒冬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现在秦怀道也不安生，尽给他添堵。
他倚靠在座椅上，转头望向王升，皱眉问道：“却有此事？”
王升略带尴尬，点点头，小声回道：“回禀陛下，确有此事。现在大街小巷，到处能看到翼国公指使贩卖墨碳。”
“不仅如此，那些小贩，还大大方方承认墨碳有毒。”
李世民这下头更大了。
墨碳他也知道，如果能把燃烧的毒去掉倒也罢了。
可卖墨碳的小贩，亲口承认，那东西有毒。
这不是直接授人以柄？
李世民愁啊，眉头紧皱，想着怎么妥善处理这事。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匆匆来报，“启禀陛下，巨鹿郡公求见。”
李世民微微一怔，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用说，魏征此来，定然也是为了秦怀道一事。
他不由得心中暗叹。
整个大唐，无人不知魏征的脾气，他这人的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
得，又是一个弹劾的。
李世民无奈摆摆手，沉吟道：“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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