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儿来来回回忙碌了好一通，把两个无良姐姐伺候明白后，小姑娘也不想走，坐在轮椅上眼巴巴地看着她俩。
“秋儿，你来。”林听朝她招了招手，等她来到桌边后，顺手揪了下她的小辫子，说，“我听盼姐说，你最近已经开始跟她做手串了？”
李秋儿的脸瞬间就红了，她摸了摸鼻子，小声说：“我就是……随便做做，做得不好……”
冯悦反驳：“才不是，我姐说，你的手艺可好了，有些你自己编的花样，她都做不出来呢。”
李秋儿的脸更红了，眨巴着大眼睛，嘴巴张着却说不出话来。
林听当然也知道李秋儿做得很不错。
这是冯盼特意强调的。
小姑娘心细手巧，又耐得住性子，做出来的东西很精致。
冯盼与林听提这件事，是想把李秋儿扩展为手工品厂的编外员工的，不用去厂子里上班，也不给基本工资，做多少就发多少工钱。
林听心里清楚，冯盼这是在帮李秋儿找出路。
李奶奶不可能陪她一辈子，小姑娘早晚要自力更生。
或许在未来十年里，她可以靠着收租过活，但等到大面积拆迁后，她们的这个小院和这个店铺能剩下吗？就算能剩下，她独自面对租客的时候会不会被欺负？
到那时，她又该怎么办？
她没有一技之长，恐怕李奶奶死都闭不上眼。
靠手艺吃饭，一个月赚一二百块，怎么着都饿不到她的。
这是冯盼能帮她想到的最好的出路了。
林听想的却是另一条路。
冯盼拿新款让林听选品的时候，还特别指出了其中几个李秋儿自己做的款式，林听觉得这孩子挺有灵气的。
“秋儿，你想学画画吗？”林听很随意地问。
她记得，去年暑假那会儿，郑妙英给李秋儿补课的课余，她偶尔会拿个小本子画画。
她不记得这孩子画画功力如何，但应该是有些兴趣的。
李秋儿懵了，片刻后面色惨白，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要去学校！”
这还是林听第一次听李秋儿如此明确的拒绝。
她像是想到了极其不愉快的事情，面色发白，嘴唇都没了血色。
林听没有问她以前上没上过学、上学的时候又碰到过什么不好的事，她只是笑笑，说：“没让你去上学啊，找个老师来家里教你嘛。”
李秋儿听到这话，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
不去上学就好……
李秋儿望着林听，沉默半晌，小声问：“学画画……贵不贵？”
小姑娘懂事得太早，没想自己喜不喜欢，先问贵不贵。
林听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瓜，违心地说：“不贵，等你长大学成，可以来我这儿工作。”
学艺术的耗资巨大，若纯粹的只奔艺术信仰不谈回报率，那父母很可能要养这位艺术家一辈子。但若往旁支研读——设计、艺术教育之类，在未来十至三十年里都有很不错的发展空间。
林听需要设计师，很需要。
但这类人才现在少得可怜，相距不远的鲁迅美术学院88年才成立服装设计专业，专业且成熟的服装设计师全国也找不出几个来。
种一棵树最佳的时间就是现在，林听想试试。
当然，她想不想试不重要，重要的是李秋儿是怎么想的。
秋儿的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地望着林听。
做手工活是为了生计，是因为她看奶奶的白发越来越多，是她不想一直当奶奶的累赘。
若要对比，她当然更喜欢画画。
在画纸上，她可以肆意挥洒色彩，她可以决定天是蓝的还是绿的、太阳是圆的还是方的……那是她创造的小世界，她可以不考虑鸡下了几只蛋、米涨了几分钱，只管自己开心就好。
小姑娘的神情很好懂，林听知道自己不需要再问了。
她把账本推还给冯悦，让她继续工作，自己则站起来，难得有良心地推着李秋儿的轮椅，与她一道去找李奶奶。
李奶奶正在后院忙碌，她今年打算再开一块地——中药店里的老大夫说，她可以种草药，种得好的话，他们店会收的。
她想着，闲着也是闲着，若能多赚点儿，当然最好。
这会儿虽然还不到种植的时候，但她已经开始锄地了。
三月初的沈市依旧有些冷，土地略硬，但她也没得选——年纪大了干活慢，她只能早些开工抢时间。
老人家正忙活的时候，林听的声音飘了过来：“奶奶，秋儿在我手上。”
李奶奶肩上的锄头唰地指向林听的鼻尖儿：“你说啥？”
林听：“我说……我把秋儿带来了？”
——
哎嘿，我杀回来啦！
先发一章报平安哈，感谢宝子们的关心~
现在不太能熬，但会在能力范围内多更一点儿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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