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荣如今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剑，刺进了赵家人心中最后的希望。
他说得没错，早在异常局建立之初，他就回到过族内，向当时的族长和长老解释其中的利弊，想要借用赵家的力量，保护人民免受异常的威胁，还能借此让赵家走出幕后，洗脱腐朽，进而积累声望，焕发生机，迎来全新的发展。
可那时的赵家对他的提议根本不屑一顾。
为什么要走出幕后？
曾经的赵景德冷笑反驳，认为家族的神秘和力量才是根本，能在幕后掌握一切，才是家族长盛不衰的保证。
那时的他们根本没想过，异常事件会迅猛发展，散布在民间的家传手段传承人无法抵挡，一个整合全国力量的组织是大势所趋。
或许他们是看不起异常局的存在，认为就算整合所有家传手段，仍旧不值一提，也正因为这样的短视，让赵家错失了成为这个世界主导者的机会。
回想异常局成立前的那段艰苦岁月，赵景荣心中有无数话想要说，最后却只化为了一声叹息。
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提起那段往事，只会让人觉得矫情。
“你们，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此时他已经从椅子上站起，俯视着跪倒在地的赵家剩余众人。
赵景德面如土色，却紧咬着牙关，打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你们不能灭掉赵家！我们掌握着这个世界的经济命脉，一旦赵家毁灭，整个世界的经济都会随之崩溃！而且常家以及其他远古家族都是我们多年的盟友，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没等赵景荣回答，门口就传来了一声轻笑。
赵海晨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不会以为就只有赵家是这个下场吧？不会以为，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你们自己吧？”
他连续的两个问题，让赵景德等人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
随后赵海晨步入了大殿，身后的大门猛地关闭，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击碎了所有人最后的希望：“常家宗族上下九千二百七十人，已经全部死亡。名下财产尽数没收，至于那些你们口中的盟友，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联系上。”
说着，他扔了一部手机到赵景德的面前。
可赵景德又怎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能活下来，只是因为我爷爷想最后见你们一面，仅此而已。”
“也就是说，无论是赵家还是常家，亦或者其他远古家族，在我们眼中，都没有丝毫价值，明白吗？”
赵景德的目光落在那部手机上，眼中再无一丝生机，他的天塌了，那个由赵家和其他远古家族撑起来的天，在今天彻底崩塌。
赵景荣微笑着看着他，心中有些感慨。
有一部分，赵景德说得没错，如果所有远古家族在同一天全部消失，全世界的经济都会遭遇史无前例的灾难。
就算他是异常局最高领导人，也无法改变这一切。
可这些人不知道黎音的存在，也不知道黎音的能力。
那丫头，竟然能创造出拥有本人全部记忆，甚至是思想和工作能力都完全相同的意识体，进入原本的身体接替那人的工作。
虽然看上去还有点奇怪，但应付眼前的情况完全没问题。
也就是说，赵景德的威胁，根本称不上威胁，甚至一丝波澜都无法激起。
他已经站到了这位堂哥的面前，淡淡地望着赵景德，看着那双曾充满威严的眼眸，如今却只剩空洞。
“去那个世界问问黎家的先祖，怎么做人吧。”
赵景德缓缓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堂弟。
过去那位被家族鄙视、唾弃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为整个家族的噩梦。
他曾被嘲笑无能，被排挤在权力核心之外，然而现在，他却站在了权力的巅峰，俯视着曾经的故人。
还真是，世事无常……
“你相信死后的世界？”
“当然不信，不然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呵，你这家伙……”
赵景德的精神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百年前的一天，在那个阳光斜照的午后，两人还是少年，争论着世间的鬼怪与异常。
自己因为能够接触到族内的典籍，知道得更多，每次都能占据上风。
看到赵景荣生气地想要辩驳，却因为词穷，只能涨红着脸的样子，自己的心中是那般爽快……
“你……你这个混蛋！”赵景德终于忍不住怒吼起来，声音中充满了不甘。
可吼出这句话，他却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低下了头：“还有机会吗？”
“没了。”赵景荣蹲下身，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却不带一丝同情：“我给过你们很多机会，你们曾经有机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守护者，有机会参与进保护国家和人民的事业中，也有机会重新站在舞台上，但你们选择了贪婪和短视。现在，你们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说完，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主殿。
赵景德无力地跌坐在地，四周的寂静似乎在嘲笑着他的失败。
“海晨，动手吧。”
“是，赵先生……”
大门缓缓打开，又关闭，曾经无比辉煌的远古家族——赵家，在这一刻彻底落幕。
没有惨叫，也没有哀嚎，安静地迎来了属于它的终章。
仰头望天，雨水大滴大滴地砸在他的脸上，赵景荣却感觉不到冷意，他的心早已冰冷。
抬头望向远方，雨幕中模糊的勾勒出异常局的轮廓。
那里，是他和许多志同道合的人共同奋斗的家园，也是他心中唯一的希望所在。
异常局的成立，本是为了保护人民免受异常的威胁，却也成了赵家等远古家族走向末路的催化剂。
或许这一切，早有注定。
大门再次被打开，内部已被黑暗填满。
赵海晨缓步而出，黑雾逐渐在体表散开，露出他本来的样貌。
“我们回去吧，爷爷。”
“嗯，是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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