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行霜来说，一切像是做了一场绮丽的梦。
不，在她数次循环的人生里，在她这最后一次的救赎里，她连做梦，都不敢梦到那样的场景。
梦终究要醒的。
陆行霜醒来的时候，池清并不在她身边。她收拾好自己，离开主殿。
悬峰下面的无垠碧波，池清坐在一根枯木上，正在垂钓。
陆行霜踏着碧波走到她的身边，“师尊……我……”
池清竖起一根手指，“嘘，听我说。”
她穿着浅蓝色的长裙，在湖边散开裙摆，像绽放的蓝莲花。
但从上方视角看去，她的衣服并未穿戴整齐，衣领敞开了一些，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凌乱的痕迹。
以她天尊的实力，这个世界万物都无法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除非她自己愿意。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行霜，现在该你付出了。”
陆行霜跪在池清身边，抓住了一角裙摆。“师尊……您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杀了东方盈，打败问九天。”
陆行霜看起来并不惊讶，早在得知之前八次循环的时候，早在确定东方盈身上藏着秘密，可能不是此界之人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她爱慕的师尊同样如此。
她，她们，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池清终于转头去看陆行霜，笑容有些难明的意味，“你想知道真相吗？”
她想吗？
她当然想。
但绝不是从池清嘴里听到。
“我会自己找到真相。”
属于她的，真正的真相。
就在池清以为这场对话已经结束，陆行霜应该离开的时候，对方却靠近了一些，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师尊，您曾有过爱人吗？”
池清眼神恍惚了一瞬，“很多。”
陆行霜沉默了几秒，轻笑了一声，“那您，曾收过徒弟吗？”
“没有。”
死水一样的眼眸泛起涟漪，像碧湖的波澜。
陆行霜用额头蹭了蹭池清的侧脸，“真好，我愿意永远做您的弟子，唯一的弟子。”
池清愣了几秒，一阵风吹过，她手中的鱼线动了动。刚才还倚靠着她的人已经消失，只留下一缕清风陪她。
浩气盟内，分割出的特殊空间里，问九天睁开眼睛，看向灰白色的天空。
“你是谁？”
天空上浮现一张人脸，在他出现的那一刻，空间发出撕裂的声音。
“合作，杀掉搅乱世界的那个人。”
都是聪明人，问九天瞬间就明白对方所说的是谁。
“我怎么相信你，你就不会搅乱这个世界了吗？”问九天强制冷静的询问。
“我对你们不感兴趣，以我的实力，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合作，否则死。”
“既然你可以杀了我，为什么还要合作？”
再也没有比这更重要的问题了。
天空上的巨脸终于垂眸看向了问九天，“因为你属于这个世界，我需要借你的手规避天道的影响。”
很好，终于说出来了。
天道，天道是可以伤害到这些异界之人的！
问九天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站直了身体，看向天空，“我答应你。”
在陆行霜又一次追杀到东方盈的时候，东方盈不再逃跑。
她也无力逃跑。
她的积分已经告急，天道也已经锁定她。倘若再用系统，她会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抹杀。
陆行霜走到东方盈身前，她低头看着狼狈跪在地上的东方盈，歪了歪头，“你杀我八次，我杀你八次，扯平。”
东方盈震惊难言，她捂着腹部的伤口，“你说什么？你怎么会记得？你怎么……”
陆行霜用剑挑起她的下巴，盯着那张年轻貌美的脸，“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定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任谁看到东方盈这张面上染血，眼角含泪的样子，都会心软下来。
但陆行霜是不会的。
她只觉得恶心。
因为在那些记忆里，东方盈就是这副面孔骗了她一次又一次。
“哈？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就不奇怪吗，凭什么你天赋异禀，凭什么你修炼一年抵他人数百年，凭什么你一生顺遂，所念皆成！”
“因为你是被位面意志选中的，专门培养的，用来补全天道的棋子！说的好听点，你是位面之子，天道宠儿，说的难听点，你就是待宰的猪！只不过，杀你的人，从位面变成了我而已！”
东方盈因为恐惧而癫狂。
她的话或许有夸张的成分，但本质不变。
陆行霜明白这点，倘若没有东方盈，她的人生应该就是如此，一步一步，按照位面给她安排的道路前进。
她有自我意识吗？
她选的路是她自己选的吗？
她是陆行霜？
陆行霜只是一个代号吗？可以是她，也可以是另外一个人。
“你忘记说了，这一次，不是如此。”陆行霜平静的说道。
东方盈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半晌，她冷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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