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韵也在犹豫,她喜欢那个小姑娘,也心疼那个小姑娘。
黄雪玲的文采出众,只是言辞还需要再磨炼磨炼,此时还只是上交名单,离真正的科考之日还有一月有余的时间。
小姑娘的悟性不错,且也不是个钻牛角尖的性子。
一个月的时间,未必不能磨炼出来......
谢文韵蹙着眉,咬着唇,思索了半晌。
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兄长与吴公子说的是,单从这篇文章上来看,雪玲确实不如她人合适。”
这是姜荷绮谋划的大事,她不能因为自己的这点私心而浪费一个名额。
纵然她没有参与,却也知道要从如今风声鹤唳的礼部手中抠出一个名额,并非易事。
闻言,江姝静点了点头,将手中属于黄雪玲的卷纸放到了被筛选出来的那一堆当中: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江姝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安排人给谢家兄长和吴溪霄准备提神的茶水点心送到吴溪霄的院子里。
吩咐人收拾出两间客房,让谢文韵、徐燕宜和金菱春在公主府喝了安神汤后休息,又遣人去户部告了假。
让后厨的婆子出门采买一些她们爱吃的,做好后放在炉子上温着,待她们三人睡醒后就可以摆膳。
安顿好了前前后后的事,江姝静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黑夜和白日交替的瞬间。
江姝静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不在京城的那个人,几日没有姜荷绮的消息,这一次她格外的心慌。
而同样忧心姜荷绮安危的还有谢文韵。
谢文韵心里头存着事,白日夜间都翻看了许多文作,乍然空下来反倒没有多少睡意。
可姜荷绮不在,府内还住着三位男妾,她也不好随意走动。
拎着个灯笼,谢文韵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江姝静住着的院子外面。
但见里头还亮着烛火,于是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江姝静正埋首在案桌前看着什么。
看得十分出神,连她走进来都不曾抬头,只是将手边还冒着热气的糕点推到了对面去。
谢文韵觉得纳罕,于是微微探身,越过那高高堆起的书册看过去。
没想到,江姝静看的却是黄雪玲的文章。
她记得,未能被选中的姑娘文章都由吴溪霄带走,放去他的书房内封存了。
黄雪玲的文章,怎么会还在这里?
她也没看到江姝静有什么动作啊?
谢文韵在江姝静对面坐下,捻了一块糕点放在口中细细咀嚼。
等到江姝静将手中卷纸妥帖的叠好夹在《谏学》,谢文韵才疑惑地问道:
“你似乎对黄雪玲十分上心?”
谢文韵至今还记得她与江姝静初次见面的景象,当时她身形单薄而坚韧,一双眸子敛尽锋芒,面对她们三人的咄咄相逼也沉稳坚定。
这些日子,江姝静在长公主身边,从宫内到宫外,从掌事姑姑到户部主事。
人越来越严肃,性子也越来越深沉地让人捉摸不透。
况且,谢文韵觉得江姝静这样周全温润的人,应当不会喜欢锋芒毕露的黄雪玲。
江姝静浅浅一笑:
“只是在这丫头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所以有几分怜悯之心罢了。”
黄雪玲的身上和文章中都隐隐透露出对这个世间的憎恶,视万物为仇敌的尖锐隐藏在她单薄幼小的身躯中,只在藏无可藏处露出一角。
这样的模样,叫江姝静觉得熟悉,心生感慨。
谢文韵端详着江姝静的面色,不由轻声安慰道:
“黄雪玲还有一个亲妹妹,也在咱们的学堂中。
她的才学虽差了些,好在这一次发挥得不错,被选在了名单之中。
姐妹俩千里迢迢而来,这个结果也不算是很遗憾了。”
“她还有个妹妹?”
江姝静不由得疑惑。
谢文韵点点头:
“黄雪玲的性子尖锐,时时有惊人之语,可她的妹妹却恰恰与之相反,柔弱温和地像一只小兔子,也因此在学堂中并不打眼。
不过姐妹俩虽然性格迥异,关系却十分紧密。
尤其是妹妹黄雪媪不仅性子温柔,身子骨也差,来京城的这些日子因为水土不服总是发病,黄雪玲为了照顾这个妹妹时时守在床边,经常是整夜整夜得不合眼。”
想到昨日黄雪玲向自己讨要退路的话,江姝静点了点头,同时也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两人又说了会话,估摸着时辰也不早了,便索性将剩下的几块糕点咽了,又各自饮了一碗冷茶提提神。
一个在院子里练剑,一个在大树下读书。
待徐燕宜和金菱春睡醒时,江姝静已经打了一套拳,谢文韵又想出了新的教书法子。
四人一同用了午膳,才带着早时新鲜出炉的名单去了姜荷绮的私宅。
谢文韵将两百多名小姑娘都叫到院子里,一起听江姝静宣布中选的名单。
江姝静站在廊下,打眼往下一扫,不由得心中失笑。
小姑娘们好些个眼下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双颊却因为心绪激动而腾上粉扑扑的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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