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斯淼出声后，纪灵又瞥了杰森一眼，不需要什么语言指示，杰森默默退到她身后，像一只超大型的护卫犬，把窝在沙发里的纪灵整个衬得十分娇小无害。
可娇小无害只是错觉而已，经过刚才那一出，纪灵甚至笑眯眯看着的这一切，谁还会觉得纪灵是个好人。
她不是好人，自然别想用什么道德去要求她。
“我看上了你们公司的一些演员，不过这个违约金我觉得很不合理，纪先生通融一下？”
嘴上说着通融一下，纪灵刚才的表现和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像在商量。
纪斯淼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一些思路，“灵小姐说的是……”
纪灵眼珠一转，灿烂的笑起来：“我不记得具体名字了，大概就是所有人吧。”
纪斯淼：……？
纪灵理所当然地说：“你有电视台和电影公司，我也有，你拍片子，我也想拍，纪先生手下演员那么多，不介意我挖一些吧。”
纪斯淼都要被纪灵这副无赖的样子气蒙了，“灵小姐这是什么话，我们培养的演员，你说挖走就挖走，还想让我调整违约金？”
纪灵却跟听不懂重点一样，只听自己感兴趣的：“对对对，就是调整违约金。”
她眨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笑眯眯的时候那双眼睛像漆黑的宝石，隐约还有光亮，如今说着说着突然冷下脸，漆黑的瞳仁直勾勾看着纪斯淼，一种诡异的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仿佛……根本不是活人的眼睛。
“纪先生，不会不同意吧？”她幽幽的问。
纪斯淼这一刻只想到讨债鬼，字面意义上的讨债鬼。
“这些都是公司规定好的……”纪斯淼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
无限香江这么多年之所以可以稳坐龙头，一方面是他们确实时间最久远，积累的观众最多，另一方面就是，公司内部的人才很多，包括导演、编剧和演员，纪斯淼当然知道他们都是人才，但他同时也是个商人。
所以，用严苛的合约框住所有人，除非最优秀，优秀到公司都要看他们脸色的时候，合约才有可能变动。
这样一来，那些人真的有能力也好，天赋一般也罢，总要为公司服务。
尤其演员，最重要的二十年都属于无限香江，要么接受公司安排，拿几千的月薪演着票房可能两三千万的电影，要么别想继续拍戏，拍一部纪氏之外的戏就足够赔到倾家荡产。
以这种方式把持人才，这些年当然也会有演员不满，也会有电视台借此吸收人才，但碍于无限香江的体量，他们始终无法战胜无限香江。
一旦无限香江的合约修改，违约金不再那么高不可攀，可以想见，恐怕一半的演员都要另谋高就。
讨债鬼，不仅带走新香江，现在还想动无限香江的利益……
而她这副森然的样子，真的不像正常的17岁少女。
“我不是跟你商量，”纪灵漠然地说，“我是放你一条生路。”
纪斯淼冷笑：“我可听不懂你这话的意思，没有你这样……”
纪灵说：“318卷胶卷。”
纪斯淼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他大概知道纪灵在说什么了。
他这一刻的停顿让纪灵的目光更加幽深，好像深渊凝视着众人。
李宝秀本来跟纪斯淼坐着，感觉很有安全感，现在纪斯淼一直被纪灵盯着，跟被什么冷血动物？机器？女鬼一样盯着，她只觉得后背越来越凉，忍不住挪开了一点点。
“我……”
纪斯淼再开口，再次被纪灵打断：“19盘录像带。”
纪斯淼：……
该死，他从来不知道，李沁那个畜生竟然留了这么多东西？！
纪斯淼是知道李沁有这个毛病的，有人跟他说起过，但李沁还算心里有数，不会去动他动不起的人，而那些普通的中层演员，有把柄在人手上，自然更好操控。
纪斯淼默许了这一切，李沁大概也是知道的——当然，这些都通过李宝秀去隐晦传达，如果真出事，迫不得已，就是李宝秀背着纪斯淼做了这一切。
只是纪斯淼不知道，这么长时间的纵容，李沁已经积累了这么多把柄。
纪灵正要继续开口，忽然听到小手包里传来电话声。
会打她电话的只有几个，而她在说话时，其实已经同步监测到萧缪那边出了点问题。
她不着急，忽然又微笑起来，“纪先生考虑一下，我先接个电话。”
她当然不急，现在着急的是纪斯淼。
李沁已经被纪灵扣住，如果纪灵真要审问，以她刚才的操作，用不了两下李沁那个怂包就会全部招供。
到时候，他会说出什么就不好说了，而纪灵这个讨债鬼，绝对会继续大做文章。
主要是纪斯淼不知道那300多个胶卷和接近20盘录像带究竟都有什么人，如果都是些不重要的演员还好，哪怕是陈菲这样的中层演员，要放弃虽然可惜，但也不是不行。
但如果数量这么多，哪怕砍去三分之二主角重复的，一百多名演员牵涉其中，那包容这一切的无限香江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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