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侧妃在天际破晓的光亮中站直了身子，她扬着下巴，依旧努力维持自己往日的傲然模样。
她说：“我父亲平定蜀川之乱，与国有功，乃是肱骨之臣，王爷，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幽禁我。”
如若不然……
向来重视声誉的他，就等着被外面的人说卸磨杀驴的闲话吧。
说完，汪侧妃心中底气更盛，背脊都更直了几分。
晨曦之中，秦王眼瞳幽深晦暗之色，愈发寒不见底，他语气沉沉：“你已经知道蜀川之捷了？”
“自然！”汪侧妃答得爽快。
她早就收到父亲传来的消息，知道父亲即将平定蜀川夷狄，所以，她才特地选了这个时候对楚亦姝和她的孩子出手。
父亲的功绩，便是她的免死金牌，不是么——
“放肆！”
汪侧妃得意之际，秦王脸色已在瞬间冷到极点。
他伸手死死捏住汪侧妃的下巴，居高临下、目光赫赫，看将死之人一般看着她，怒声说：“大胆罪妇，你是在威胁本王么？”
“你蓄谋纵火伤人，欲害皇室血脉，此乃抄家灭族之重罪。本王倒要看看，你父亲究竟有多大的功劳，有多少颗脑袋，竟敢威胁大周皇子！”
“来人！传本王之令，罪妇汪氏，罪大滔天，即刻罚入洗衣房为奴，从此为王府众人浣衣！”
厉声一落。
荣喜已经带着几个太监将汪玉言架了起来，不由分说就往外面拖。
汪玉言面色大惊，不敢置信，还在大声叫喊：“王爷，你不能罚我！你不能罚我！我父亲为国尽忠、鞠躬尽瘁、立下无数战功，你这个时候罚我，就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王爷你不能罚我！！”
“……”
汪玉言的叫喊越来越凄惨、越来越绝望。
直到她的声音消失不见，面色冷沉到极点的秦王，依旧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更别说回头看汪玉言一眼了……
——
短短一夜，汪玉言便由侧妃贬为庶人，再罚为浣衣奴婢。
王府众人虽都知道她是自作自受、罪有应得，不过大家心里依旧唏嘘，谁能想到，当初风光无限、荣恩不断的汪侧妃竟有被贬为奴的一天。
墨韵轩。
楚亦姝听闻这件事后，面上神色没有多少变化。
汪玉言派人纵火，差点害死了她和妙仪，要她说，汪玉言如此恶行，实在死不足惜。
如今，王爷还能留她一命，只是罚她为奴，还是顾念旧情了。
“或许……王爷顾念的，是汪将军。”秀姑为她端来有助于身体恢复的清淡鸽子汤，“汪将军平定蜀川之乱，的确是大功一件，皇上都在早朝的时候特地嘉奖。”
虽说汪玉言的确罪大恶极，但，秦王还是不能罚得太狠，以免寒了军中将士的心，更不能让皇上觉得秦王不分时宜、不知轻重。
“罢了，罢了。”
楚亦姝叹了口气，天家皇室总有大局要考虑。
不想这些叫人心里不痛快的事了，她问秀姑：“妙仪呢？还睡着么？”
秀姑点点头，“刚才奶娘又喂了一道奶，现在已经吃饱了睡下了。”
“……”
妙仪这小家伙，说好带吧，她确实几乎从不吵闹，粉粉嫩嫩的一个，瞧着好像瓷娃娃一样。
可偏偏，她除了大口大口吃奶，便是呼呼大睡，醒着的时间不多。
也不知，两日后的洗三礼，妙仪会不会也这样只知道睡觉。
秀姑让她宽心：“咱们的小郡主啊，虽然睡觉的时间多，但，奴婢在旁边守着的时候，瞧特别清楚，小郡主醒来的时候，两只眼睛特别的有神，像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似的。”
瞧着和寻常的襁褓婴儿很不一样。
“想来，皇上、皇后娘娘、允妃娘娘会喜欢咱们小郡主的。”
洗三之日，眨眼就到了。
秦王妃念着楚亦姝刚生产，特地为她准备了柔软的小轿，将窗户和门帘都封好了，不叫外头的寒风轻易吹进来。
西华门入宫处，皇后也特地备了软轿。
毕竟，平乐郡主可是监正口中的天降凰女，是明宣帝格外重视的大周祥瑞，皇后照顾的是楚亦姝，更是平乐郡主。
皇后的长乐宫里，不仅允妃娘娘在，好几位皇子妃都带着孩子来了。
楚亦姝自知自己身份低微，能够来这样的场合，已经是皇上格外恩典了。
所以，她跟着秦王妃进了偏殿后，便在宫女的指引下，到旁边垫了软垫的椅子上坐着，瞧着秦王妃笑着和这些人往来交际，准备当个隐形人。
谁知，众位皇子妃谈笑说话间，来到她这边。
明宣帝给妙仪赐名、赐封号的事情，整个京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子妃们都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有这样的好命，生出天降凰女、大周祥瑞。
端王妃高高站着，视线自上而下，落在楚亦姝脸上，啧啧两声，转头对秦王妃笑说。
“模样生得这样好，一看就是受上天眷顾的人，怪不得能生出平乐郡主呢。本王妃瞧你往后还有大福气呢，不会一直居于庶妃之位的。四嫂，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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