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圣华眸光平静，丝毫没有失算后的气急感，道：“如此说来，那还真是该恭喜你了，能让堂堂清源家和凤华院家给你铺路，这恐怕还是月川联合头一回。”
清原司面色谦逊，实则颇有几分自得地说：“哪里哪里，还得承蒙圣华大小姐当初给我这个机会。毕竟跟主家这等庞然大物同台竞技，不多点考量难免会有些担心上不了台面。”
少女沉默地看他一眼，方才的话中没有出现凰的名字，其中的深意不得不细细揣测。
“你还真是个大胆的人。”清源圣华的回应看似不着调，实际意有所指。
清原司看着这位其实帮衬过自己多次的主家大小姐，神色也逐渐收敛。
这一刻，风穿过庭院，将少女的一缕青丝吹得飘飞。
淡淡的清香流连在清原司鼻尖，他竟从堂堂圣华大小姐眼中看到了一丝失落与疲惫。
不知为何，此情此景，某人的心像是被揪住了一瞬，如针扎般生疼。
确实，从本质上说，是清原司利用了她。
——用一层名叫“默契”的伪装，让清源圣华深信一切尚在掌控。
于是当清原司图穷匕见的那一刻，这一击的杀伤力是极高的。
月川联合北方三府已然联合，东久世家毫无保留地挥洒着老爷子尚未过期的“声望”，这个刚成立的联盟本该风雨飘摇，但在老爷子“盛名之下”，一时间竟没人敢质疑什么。
若是再算上夺权近乎已成定局的长濑家，一个至少表面上已成气候的“第三派系”竟然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清原司手搓了出来。
噫，该如何评价少年的一系列谋划呢？
清源圣华想的有些出神。
她不是没努力过，只可惜长濑一心的抵抗心比她预期里弱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个被认为背弃了“兄弟”的男人，在形势逼迫下又背弃了自己的儿子。
如今凤华院家来势汹汹，他已经不愿再冒着让长濑家分裂成两半的风险，去跟凤华院家打擂了。
纵使身后是清源家在支持，他也不想把心中本就血淋淋的伤口再撕开给所有人看。
局势就在这般既汹涌又克制的情况下，一步步走到现在。
凤华院家已经近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年底的议会表决，只要清月派系多出零星几票弃权，对克罗尔的局势便不可逆转。
眼下对清源家而言已注定是投入不及产出的局，及时止损才是明智。
而一旦克罗尔内战开始，清原司一直追求的自由便会真正降临。
在内外形势推进下，作为名义上的第三派系魁首，他已有了跟两家面对面对话的底气。
就算在战后这个联盟大概率无法持续，但这些担忧被事后清算的人定然不会如以往那般，看着清原司深陷“危局”却无动于衷。
毕竟他曾经当过第三派系的魁首，就算那只是名义上的，也不妨碍他达成自己的目的。
清源圣华已经能想到那般场面，届时无论清源家还是凤华院家，想要对他动手都相当于在释放“清算”信号。
这个松散的联盟会立刻因为外部压力重新联合。
这算什么？
无第三派系之名，却有第三派系之实？
清源圣华看着眼前轻松写意的少年，那俊逸出尘的气质仿佛天生就与这利益熏天的世道格格不入。
这大概就是人格的魅力了，一种超越了容貌和肉体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探寻，止不住沉沦。
不知为何，清源圣华竟有些向往，内心也不再抗拒那越发清晰的沦陷感。
——当清源家未来的重大利益也落在了少年身上，那不妨猜猜清源圣华会怎么想呢？
诚然，这次是凤华院家赢了，正如上次清源家赢的那般，也是在某人的算计下赚得盆满钵满。
但是，凤华院家也还没完全锁定胜局，或者更准确的说，清源家和凤华院家都没能锁定胜局。
这场看起来是两家主导的游戏，其实只有一个胜者——清原司。
只有他才在一场场周旋中，最终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当然，现在谈胜败也还早了些，这只是在可见未来一场大概率会属于他的成功。
但只要那一天尚未到来，终局都不能说锁定。
毕竟这个第三派系也不是没有破局之法，而这也是凰为什么会放任某人如此布局的核心原因。
因为破解的方法很简单：让清原司变成凤华院司不就行了？
当第三派系的魁首“投敌”，群龙无首之下，联盟自然土崩瓦解，月川联合仍会是三川和清月的天下。
是啊，一切都会回到原样的不是吗？
只不过是某人手中的筹码悄然多了“亿点点”而已。
只不过是两家谁得到他，谁就能压对方一头而已。
......
茶室内。
一番对坐饮茶，两人心知肚明，三角局势已成。
在自己已无力改变局势的前提下，清源圣华终于放慢了生活的步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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