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医疗部的钛合金门在众人身后闭合，几名打下手的专员拿着昂热的签名快步朝不远处的库房走去。
走廊尽头，林荫道上的鹅卵石小径还残留着白露，杂乱的脚步声与滚轮声一齐出现。
曼斯在麻醉剂生效前的最后一刻，听见医疗舱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让他想起九年前格陵兰冰海上的逃亡，当时他怀里也抱着某个灼烧肺腑的东西，就像是正在燃烧的火球。
“……”
五分钟后，施耐德站在曼斯的面前，面沉似水，他知晓曼斯受伤的事情，但没有想到事情如此严重。
此时医疗舱的蓝光浸泡着曼斯赤裸的上身，两根输液管扎进手臂与身体两侧，随着设备启动，血液从被污染的右臂肩头缓缓从他体内抽出，经过特殊装置的过滤和净化后再混合血清少量输回。
过程并不顺利，暗红血液顺着透明管道流入离心机，分离出的黑色沉淀物在玻璃罐里嘶嘶冒烟。
曼斯的身体不断颤抖，监测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主治医生盯着监控屏上跳动的数值曲线，钢笔几乎要戳穿记录板：“见鬼，过滤系统显示他的身体正在代谢出青铜颗粒！他是吃下了秤砣么？”
医生的疑问自然不可能得到解答，但冷厉的话语接着出现。
“继续加压。”
玻璃幕墙外的施耐德握了握拳头，吩咐道：“把冷冻舱的血清也抽调到B管道。”
“啊？”默默等待的医疗组长一愣神，“真的要这样么，他的身体....”
施耐德灰眸一扫，如利刃一般的眼神扎进医疗组长脑海中，仿佛在说：是你有龙血污染的经验还是我有？
“……”
医疗组长嗫嚅着嘴唇，最终还是没敢再多说一句，赶忙让主治医生按照施耐德的指示操作起来。
施耐德盯着监控屏，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手术台左侧的液氮柜自动弹开，六支石英试管里蜷缩着冰晶包裹的暗蓝色液体。
随着血清调入B管道，曼斯的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了，监测仪器的警报声愈发刺耳。
施耐德紧紧盯着里面的情况，双手不自觉地攥紧。
突然，曼斯的身体猛地一挺，喉管里挤出野兽般的低吼，瞳孔缩成两道金线。
主治医生大惊失色，喊道：“不好，他的身体机能在急速衰退！”
施耐德脸色一变，刚要开口改变策略，这时曼斯原本青黑色的右臂颜色开始慢慢变淡，那些青铜颗粒像是找到了出口一样渐渐从毛孔渗出，一层青金色的青铜粉末覆在曼斯的手臂上。
这让施耐德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加大血清注入量，再来一组！”
“是。”医疗组长连连点头，亲自开始打起下手。
随着一组血清再次注入，曼斯在剧痛中短暂清醒，他看见自己的右臂爬满青金色纹路，肘关节凸出了一截尖锐骨刺。
医疗仪器的警报声与记忆里的龙文咒言重叠，恍惚间他望见康斯坦丁蜷缩在青铜王座上的剪影。
少年龙王的嘴唇在血色浮沫间开合，吐出的话语却变成护士惊慌的喊叫：“约束带！他的手指在破坏医疗舱！”
………
墨西哥湾，白帝行宫。
五分钟前。
暴雨冲刷着诺顿后背隆起的骨刺，黑色作战服碎片混着血水黏在青铜鳞片上。
路明非从青铜鼎后探出头，正看见两片青黑龙翼刺破衣料，那些鳞片生长的声音很低微，像是雨后的春笋破土，带着龙鳞的骨翼推开血肉时，暗金色血珠悄悄滴落。
诺顿的脊椎正在拉长变形，暴怒劈砍时带起的风压掀飞几条破布衣领，那是老唐在里面穿的牛仔印花T恤的残片。
———
时间回到现实。
林离的拳头收回，右手黑剑擦过龙翼根部，刮落的鳞片在半空掉落下来。
诺顿振翼升空的动作扯断了肩带，作战服右袖彻底撕裂，露出完全龙化的臂膀，一条条暗金色血管在青铜鳞片下鼓动，每根指骨都延伸成二三十公分长的利爪。
路明非看着诺顿后颈残留着褐色的刺青，看着那刺青正被蠕动的鳞片覆盖，最后一点人类特征随着龙翼完全舒展而消失。
“老唐...”路明非的拳头握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有一种感觉，他所认识的老唐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
沉闷的气氛随着一道炸雷而结束，青铜穹顶在雷暴中崩裂，暴雨裹着电弧灌入大殿，诺顿的龙翼完全舒展，青黑色鳞片弹落最后一些衣服碎片。
林离手中的无格黑剑继续膨胀，如同一根有棱有角的漆黑大棒，八面剑刃搅动气流发出火车鸣笛般的嗡响。
“铛！”
斩马刀样式的暴怒劈在黑剑侧面，未开锋的刃口擦出一米多长的火星子，林离手中黑剑一旋，剑柄尾端径直捅向诺顿肋下，却被武士刀样式的懒惰横截挡住。
两柄未开锋的凶兵相撞，冲击波直震得路明非脑仁疼，他蜷缩在倾倒的蟠龙柱后，能够看见林离的小腿肌肉膨胀变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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