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坐下慢慢说，城门口出什么事了吗？”秦臻给杨慎倒了一杯水，推了过去，看他这样子，难不成是施粥出了问题。
“不是，昨日有叛军过来探路了！”
秦臻一听叛军立即变了脸色。
杨慎心急火燎顾不上喝水，“我刚刚在城门口和他们闲聊，吴献说昨天有几个新人来了，跟他们说加入‘白莲军’就能领粮。不光是他，蒋安之前就已经被叛军招募过了，保不齐叛军一直都在招募吸纳流民！”
秦臻闻言迅速起身取过大氅，“走，去找陆大人。”
千防万防到底还是出乱子了，杨慎在这之前从没亲眼见过闹灾害闹饥荒，只听杨知衡跟他讲过。
然而亲眼见到灾民颠沛流离，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惨状，带给他的震撼远比言语更甚。
秦臻上辈子的世界压根儿没有流民这个概念，这辈子穿来就在繁华的燕京城，天灾流民也是头一次见。
尽管二人对受灾的事情都有最坏的预估和打算，但是真的听到叛军的消息，心还是齐齐沉了下来。
秦臻和杨慎骑着马，一刻不停地赶往县衙。
陆仲闲来无事，依旧坐在县衙的院子里晒太阳，外面传来“嘚嘚”的马蹄声。
“陆大人，你还在这里打瞌睡？！有叛军的探子来过了！”
杨慎人未到声先到，一声把陆仲吼得从椅子上溜了下来坐在地上。
“杨贤侄，你说什么？！叛军？！”
陆仲老脸也惊得变了色。
“流民大约一早就被人组织成了叛军，现如今他们还在四处招募扩大势力。”秦臻在杨慎身后走了进来，“之前已经有人去其他县城游说过了，昨日有人来咱们城门口招募，说是只要加入叛军就能得到粮食。”
“所幸城门口的灾民对他们的话还有质疑，没有贸然跟着他们走，不过若是他们再来多游说几次。。。”杨慎没再说下去。
秦臻和陆仲都明白，若是再被人以粮食引诱下去，说不准还真的有人跟他们走。饥荒面前，人只要是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能做。况且永定府知州对灾情不管不问也是事实。
陆仲急得六神无主，在院子里团团转，不住向着二人嘟囔，“贤侄啊，这可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秦臻道，“陆大人，还请你上书给知州大人，将叛军的事情如实禀报，请他尽快调兵。”
“哎，只能这样了，我现在就写，不过陈淮青这老小子靠不住，你也别全指望他，但凡他有点用，早就下令赈灾了！”陆仲快步来到桌案旁奋笔疾书，写到愤怒的地方还不忘爆几句粗口，激情辱骂“陈淮青”其人。
“娘希匹，不给钱也就罢了，县里遭灾也不管，流民难民也不管，叛军也不管，回头老子也加入叛军，去永定府第一个把他脑袋割下来当夜壶。”
“陈淮青是谁？”秦臻纳闷，能把好好先生文人陆仲逼成这样，各种大逆不道诚挚的问候都招呼上来了。
“永定府知州——陈淮青。”杨慎解释道，“就是他跟姜家有远亲。”
“哦～原来如此。”秦臻点点头，“陆世伯骂得好！”
陆仲的文书写好了，笔迹龙飞凤舞，他将墨迹吹干递给秦臻，“贤侄，麻烦你派人去永定府走一遭了。”
秦臻接过文书塞进袖子里，又借着陆仲的纸笔写了几封书信。
“还有一事。陆世伯，我想放流民进城。”
“啊？！这如何使得？！”
陆仲大惊，杨慎也不解。
“若是不放他们进城，任由他们在城外被人游说，回头叛军把人都给哄骗走了，第一个要打的就是永安镇，叛军集结最缺的就是粮草，咱们镇里囤的粮草物资在他们眼里可是一块肥肉。若是让叛军吸纳更多的流民，回头他们队伍壮大打过来，咱们这个千人的城镇能挡多久？”
二人听完沉默了，她说的是事实，他们需要跟叛军争这些流民。
陆仲长叹一声，“粮食可还够？”
秦臻道，“目前还够支撑两个半月。”
陆仲挥了挥手，“罢，本官一切听从秦大人安排。”大不了城破了就是个死，文人风骨，以死殉国。
秦臻向他施了一礼，又向着一旁的杨慎道，“阿慎，我们走。”
二人快马加鞭去了城门口。
“大强！”
熊大强还在跟几个年轻的灾民闲聊，冷不丁听到秦臻叫他，他急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土，快步来到秦臻身旁。
“大人，有事？”
秦臻掏出陆仲的文书递给他，暗暗与他耳语道，“你派人将这封文书送到永定府，给知州大人，告诉他叛军集结，请他尽快调兵过来。”
叛军？！
熊大强惊得双眼瞪大，笑容凝结在了脸上，渐渐消失不见。秦大人在说什么？
“还有，我这里有几封书信，你派人加急送去燕京城，给工部尚书曹大人，兵部尚书杨大人，还有宁王殿下。叛军一事暂时不要声张，送信的事情万万不能耽搁！快去吧！”
“阿臻，你跟燕王殿下那么要好，为什么不让人带信给他？”杨慎不解，秦臻求救求了一圈，怎么漏掉了跟她关系最近的人？
沈暮宸？
秦臻思绪飞走，有些心不在焉，“陛下派他去北川，也不知他回去了没。”
也说不准他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若是他回到燕京，不用送信，曹文昭折子一上，他自然会知道。
“哦～原来如此，我说你跟殿下关系那么好，怎么不找他求救，不过殿下若是回去知道了这件事，必定不会坐视不管。”
杨慎说得不错，依着沈暮宸的性子，怕是知道了之后会不管不顾地飞奔而来。
“先别管殿下。”
秦臻走进灾民当中，众人见她前来纷纷跪下磕头，她向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跪。
“本官前来是有件事想跟大家商议。”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秦大人一镇之首，有事情下命令就行了，跟他们有什么好商议的。
“永安镇的城门今日起要再次关闭，城外施粥暂停。”
众人一片哗然。
“安静！听我说完！现在有两条路给大家选，一是每人发五斤米，你们领了米就离开，不要再在城门口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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